屈进和养兼点头又摆手。
符狩见了,有点不安起来。屈进将军死守城门令人钦佩,养兼还是楚王跟前将军,便觉得自己也不配坐着,又不好起身,便伸直腰身坐着,看着屈辞。
景兰觉得不妙,不断瞄着屈辞和养兼,又眼神瞥身后的“野狼眼”几个,一时不知怎办,只好眯缝眼看着屈权。
庄夫眨眨眼,让“大黑痣”拿过楚王剑,自己起身接过,恭恭敬敬送到屈权跟前。屈权起身接过,微微一笑,喊过屈进。屈进见屈辞点头,便接过楚王剑。养兼见了也点头。
景兰瞪眼看着,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没脖子”见了,也是瞪眼。屈进一根长矛,无人能敌,郢都哪个不知,日后怎去夺剑?
屈母、田夫人这边伸脖子望,树林、灌木挡着,看不见屈辞众人干什么,只好望着宽阔的水面和船只。屈兴屈珠一群孩子玩着闹着,嘴里吃着东西。
田夫人皱眉说,这里贼寇多呢,还不赶紧走。屈母笑了说,不怕,我们人多。
田夫人也笑了,又说,还是赶紧走的好,我还想去兰陵看看,娘给的钱买的房子还在不在。屈母又笑说,还惦记呢,不知甚年月的事了。
田夫人说,那可不能赖,眼下没房子住,可不用上了。伯咏只顾自己的事,哪里想得周全?屈母笑了说,眼下先江陵住一阵吧,兰陵的事,日后再讲,再讲了,也要伯咏有空才能去不是?
田夫人叹气一声说,哎,屈兴大了,还不赶紧离开这些荒野地,还要寻个老师才好,日后不知能做甚呢,总不能就这样在山野里过吧?屈母大泡眼红了,摇头叹气说,人家秦国人的天下呢,还能怎样,就差没饿死,还能想那些。
田夫人弯眼睛也红了,看一眼屈兴屈珠说,没想落魄成这样,楚国没了,连齐国也没了,没了就受人欺负,怎会是这样的。屈母摇头说,可不就是这样,亡国了,就是亡国奴,人家就踩着你呢。
田夫人点头说,怪不得大家当初都要拼命,日后都要复国呢。屈母点头说,可不是嘛。
田夫人又皱眉说,那不日日打,年年打,几时是个头?屈母摇头,不知道,要是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就慢慢不打了吧。
田夫人点头说,还是不打的好,没有尽头呢,大家都遭殃。屈母点头说,可不是,可是由不得自己呢。
田夫人望着天边说,我也不想甚了,孩子能平平安安就好,不要打来打去,又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哎,不知日后怎样。屈母摇头说,你就是那棵树,风要吹,哪能不摇摆?
田夫人皱眉说,眼下是秦国人的天下,伯咏还是在江陵躲一阵的好,过一阵就能去兰陵了,走得越远越好。屈母瞄一眼树林,眨眨大泡眼说,山寨的人都跟来了,可不能落草,屈氏的人,可不得做山贼,有辱先人呢。
田夫人弯眼睛瞪着树林望,也点头说,可不是,都有王室血脉,怎得做山贼。屈母皱眉望着树林,眨眨大泡眼说,过一阵,回江东聚众复国是真。
田夫人看看屈母,又望天边。
屈权和屈能家眷见屈母田夫人讲话,都拢过来说话,又看着孩子笑,说一阵,又担忧叹气起来。
树林里,景兰听说要拥立屈辞为首领,图日后复国,不觉皱眉,猛一看,才发觉屈辞坐上位呢,屈权和屈能一左一右坐着,自己竟坐一边,不由心里一股恶气,再忍不住,眼珠一转,手指点着,哑着声音说,伯咏没兵马,凭甚做首领?这里庄将军有人马,辛将军也有人马,还是楚军,都带甲,为甚不能做首领?
庄夫一惊,皱眉看符狩,又看屈权、屈辞,不断眨眼。
屈辞一举手,“好”,看着庄夫,“庄将军,是不是你来做首领?”
声音洪亮,大家听得耳朵震。
屈权和屈能瞄着庄夫,养兼手拿弓箭冷冷看着,屈进也冷冷看着,符狩也冷冷看着。“大黑痣”瞪一眼景兰,看着庄夫。
庄夫扫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拱手说,不好不好,庄夫何德何能,今日几位朝廷大臣都在,没有末将讲话的份,但听屈左司马调遣。
屈权瞪眼,“听屈少傅调遣。”
庄夫点头,“听屈少傅调遣。”
景兰瞪眼,说不出话。养兼狠狠瞪着,项辟看着景兰摇头笑,黄铎展眼扫着微微笑。
屈辞看着景兰,“尚德呀,你要做首领,你的兵马呢?”
景兰不服输,“你手里也没兵马。”
符狩举手说,“末将的兵马就是少傅的兵马。”
庄夫见了,也举手说,“末将的兵马也是少傅的兵马。”
屈辞一捋胡须,“好”,又看着景兰,“尚德呀,你今日做不成首领了,不服不要紧,日后有了兵马你再来跟我争,不过,眼下你要再敢生事,我的铁刀,可不认人。”
屈辞讲完,板脸瞪着景兰,眼睛光芒四射。
屈权和屈能一惊,想不到屈辞今日如此霸气,心里也暗暗佩服。“没脖子”和“野狼眼”几个听了,低头眨眼,又偷眼瞄养兼和屈进。庄夫和符狩看着,不断眨眼。
景兰扫一眼,忽然一笑说道:“哎呀,你看你看,讲笑成真了。都是为了复国呢,也是提醒你呢,我要不讲,庄将军和符将军哪有这么痛快?我也不讲甚了,听伯咏的。”
屈权和屈能笑了,屈辞也笑,景兰也笑,大家都笑。
景兰又手指点着说:“不过,这是云梦泽,辛将军怎么看,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