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青州的时间不长,却做了很多让人称道的事情。
和刘俭一样,刘虞在他所管辖的青州境内,实施了屯田制,虽然没有刘俭在冀州的动作那般大,但青州屯田的规模却也不能小觑,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辖境内的粮食产量,维持了地区的稳定与安宁。
但屯田只是一个方面,最让刘俭和刘备敬佩的是,刘虞以东莱郡为试验点,大搞各类产业经济。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刘虞一到任,就重新整顿了青州盐务。
东莱郡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山东半岛,这个地域自古以来就有着一项最大的产业收益,那就是海盐业。
在大汉朝,盐是一种财富的象征,盐利之巨大,可以说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
西汉时,汉武帝时期施行盐铁专卖,虽然有与民争利之嫌,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盐之利是多么的巨大,只有利益大到足矣左右国运的产业,才会被朝廷行之以国家专卖。
而到了东汉时期,盐务和铁务时而被放开,时而被管制,但总体来看,盐铁之务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被放开了,东汉王朝的几位君主虽然有心想要收缩盐铁的掌控权力,但市场经济是随着人类的进步不断完善进化的,有些事情是不能走回头路的,东汉王朝在无法专营之后,便只能针对盐铁施行重税,以此来控制因为盐铁事务,而过于发展的地方势力和家族。
不过这也只是体现在政治层面,但在实际用途和经济层面,盐铁之务一直以来,都是整个大汉朝的产业支柱。
在汉代,盐的种类有海盐、池盐、井盐、岩盐等,而青州历史上就是齐国,海盐主要分布在青州辖境内的沿海地区,内地则是食用池盐,在巴蜀地区则是盛行井盐。
刘虞自打到了青州之后,为了增加青州地方的财政与盐税,针对本地的盐务就开始进行治理,一是控制财源收入,二则开始官私联合,控制海盐业的稳定。
盐务在汉朝之所以是非常暴利的行业,主要还是因为还是比较难提取。
在青州,取盐的方式主要还是采取取卤做原料,通过柴火煎熬提炼食盐。
其方法是将海盐刮土淋卤,取卤燃薪熬盐,这个过程会耗费大量柴草,费工费力。
浪费了大量的人力还有柴草,所提取的盐自然是珍贵无比,而因为占有的生产力多,整体价格方面也降不下来,再加上大汉朝的盐产量对于人口而言,总数还是不多,如此地方私营盐务的家族便借此谋取暴利,青州倒弄盐的家族都成了本地的豪右巨富,凭借盐务在地方掌控了巨大的资源。
刘虞想要治理青州,在某些事务上就不得不对他们妥协。
当然,刘虞也不会将所有的利益全部让给这些执掌盐务的家族,他以州牧的身份与他们划定了利益,让各家族在能够摄取到足够利益的情况下,使地方郡县也能够收取足够的盐税,同时让百姓也能够在制盐的过程中,通过奉献劳力,取得一定的实利。
同时,刘虞也与青州的地方各族达成共识,要求青州方面的市场盐价,必须要由牧署来定,以便他下辖的民众都能够尽量买的起盐吃。
当然,外州的盐价具体是什么水平,那刘虞可控制不了。
不过相比于前几任与地方盐务豪族暗中勾结,用盐务谋取暴利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员来说,刘虞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值得夸赞了。
刘俭和刘备,在参观了各县民间的制盐工坊,以及听了刘虞的叙述之后,都对其所做出的功绩表达了敬佩之情。
在无法改变生产力的情况下,刘虞以政治角度确实照顾到了各方的利益,把事情处理到了最好。
但这件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无法改变青州现有产盐生产量”的情况下。
刘虞没有办法改变青州现有海盐的生产量,故而他只能委曲求全,通过沟通协调,尽量让各个阶层的人在盐务上都能取得一定的实惠。
当然,即使是让各阶层的人都能得利,但青州盐务最大的实惠既得利益者,还是在当地运作执掌制盐的豪门望族。
他们都是在青州境内经营盐务多年的豪右,虽然定期向官署交付盐税,但刘俭不用猜也知道,在用各种非法的手段偷税漏税这方面,他们必然是跑不了的。
而且税收只是一方面,在关乎民生的盐务产量以及对外的销售定价权这件事情上,官署还得跟他们不断的进行商议,且主动权并不在地方官署一面。
纠其原因,还是因为物以稀为贵,造盐的成本越高,耗费的人力越多,工艺越繁琐,就越容易发生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刘俭觉得青州的盐务可以改一改了。
改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能够使青州整体的盐产提高上来,使产盐的成本降低,扩大产量,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挤压掉那些老牌的执掌盐务的豪右大族的话语权。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很多阀阅,望族,世家之所以牛逼,不外乎是他们掌握了稀少的珍贵资源!
这个资源有可能是书籍,有可能是人口,也有可能是土地或造盐。
但当他们掌控的资源变的不再珍贵而成了烂大街货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过多的使用政治手段,他们优势在瞬时间就会土崩瓦解。
针对青州的盐务,刘俭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只要普及晒盐法,使食盐的产量大幅度的增加,就可以在青州掌控最高的主动权。
这个方法普及于北宋……但是现在,提前弄出来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