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朝和亲以来,和亲这两个字留给国人的都只是恨与泪而已。唐时和亲将先进的技术带去了外番,结果却迎来了乱华之变。
既然大明强盛,自然没有将公主送给外番受罪的道理,朱祁钰为了表示大明与外番诸国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特意派出使臣表示愿意迎娶各国的公主、贵女,以示和亲之意。
自己国家里各民族的矛盾得到缓角了当然要尽快将矛盾转移到外部去,当出现外部矛盾就能够轻易的团结内部人民,使原本有巨大争议的诉求得以缓解,再之后也许就能够统一思想解决争议了。
海西野人、哈密两处的贵女率先送到,缅人经过正统朝五征麓川战事的影响没有犹豫立刻避开交趾送上了公主。兀良哈三位遣使送女求和,石亨不敢耽搁立刻派来信使询问朝廷态度,景泰皇帝只是冷哼了声:“朕若不准和,这女子莫不是就没有了?”
对于兀良哈这种蛇鼠两端的异族,朱祁钰没打算放过他们。“眼瞅着要过除夕了,兀良哈这会送女人过来莫不是试探朝廷的?派人好生安抚,用厚礼送还。”
“陛下圣明。”正打算出声劝说的于谦听到朱祁钰自己考虑到了问题并且布下迷魂阵难得的开口称赞。
“别恭维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要经常提点我才是。”对于这个从小立志要学做石灰那样要“粉身碎骨混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的兵部尚书,朱祁钰态度真算得上心诚意实的温和。
“兀良哈若是想迷惑朝廷,正好就安排迷惑一下兀良哈。差人告诉他们,女人留下,请他们首领除夕来京城参加盛典……回礼丰厚些,让石亨也温和些。”
石亨吃了兀良哈的亏不肯善罢干休,求了于谦从兵部讨要了些新玩意儿发誓要从兀良哈身上连本带息讨回来。如果瓦剌还在,兀良哈三部死磕还有后盾可以依仗,如今知院伯颜帖木儿化成了脓水,也先生死不知,脱脱不花汗跟知院阿剌率领部族远遁他方,兀良哈三部急于求和的心思应该假不了。
“陛下,那官军还要在春季向兀良哈发起进攻吗?”胡濙一愣,刚拿到的总督位置屁股都还没坐热。
“如果兀良哈三部肯乖乖听话,三部族长都带着妇孺听候官军吩咐,一众青壮尽数为大军先锋的,自然是不用征伐了。不过…..不用征伐兀良哈,还是找找也先不是?”
“也先……”胡濙有些面部痉挛。
朝廷里现在但凡三品以上的官员有谁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得了天花病毒的传播和治癒方法的,为了史书上不留下狠辣手段的记载安排卢忠那个憨货冒着万夫所指的风险故意布局放了小田儿等瓦剌间谍和马青、马云几人一起投奔也先。
人是带着病毒去投奔也先的,为了怕他们走错路还特意给安排了几匹杨善等人出访瓦剌的老马,就怕他们走错了路。
这么说起来也先营地里最先出现天花传播的消息绝对错不了,而伯颜帖木儿中了天花死在营地里也足以证明也先九死一生的结局了,还找个屁,无非是兴大军北征的借口而已。
“陛下,也先只怕也是死到不能再死了,兀良哈如今再次臣服,不如见好就收?毕竟大明这些年也是多事之秋,官军连年征战正是疲惫不堪。”户部尚书陈循再次跳出来叭啦叭啦。
“出塞巡游顺道打个狼捉个鹰再屠几个小部族叛军这种事情也会疲惫不堪吗?”朱祁钰有些不悦了,大臣对自己不买账可不行,这才当了一年多皇帝队伍就带不了了的苗头呀!
对于皇帝而言,队伍不好带了当然绝对是大忌,而且是大忌中的大忌。陈循为了让朝廷里多存些钱粮一直跟自己斗智斗勇而不是想着怎么开源节流,多少让朱祁钰有些生气。
看看人家周忱,在南京干得就很努力。之所以朱祁钰认为周忱干得努力而不是干得出色,当然是也看不上周忱那点本事。
用一句再贴切不过的话来说,其实做为一个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数十年生活经验的人,拥有着跨了好多个世代的知识储备和经验,对于周忱这种在大明已经很优秀的财经专家仍然看不上眼。
至于陈循就更不用说了,在朱祁钰看来就太小家子气了,只会盯着自己家里这一亩三分地,眼光愣是不能放长远些。
王振之前之所以想忽悠正统皇帝朱祁镇北出塞外也是仗着自己人多,认为五十万大军出去一趟也就是个郊游一样的走个过场,哪个不长眼的还真敢踩过来?
可惜王振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但被人踩了过来,还被踩了个稀烂,自己那条烂命也终归还是烂在了老家门口,只可惜了五十万大军成了陪葬。
“依陈卿之见该如何处置?莫不是瓦剌之后再静等兀良哈坐大,然后再让儿孙一代去剿灭兀良哈?”成吉思汗的伟大在于他几乎把最困难的仗都差不多打完了,历朝历代也基本上是太祖时期的疆域最大,之后的疆域就越来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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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愚钝,不敢妄言北疆局势,只是想请陛下让朝廷休养生息些时日。需知强如汉武一朝也是花光了文景两代的国库积蓄,更是留下无数孤儿寡母伤残老军,自此大汉经过数十年生息才得以缓过劲来。”
“可汉武一朝也彻底打败了匈奴,自此匈奴西迁整个塞北安稳了近百余年。”有付出才有回报,什么都想稳妥,躺床上等死才最稳妥。
秦皇汉武做错的是都不懂得与民生息,当然也在于当时人口数量本就基数不高,冷兵器交战死伤率又大,由此造成人口大幅度下降。
“可是陛下,朝廷自土木堡一役损失实在太大了,也确实急需要休养数年。”陈循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皇帝陛下爱民如子,对于死难将士、民夫家属赏赐颇厚,即便陛下生财有道国库钱粮仍然不足以支付一场灾荒的了。”
大明朝这些年确实没什么积蓄,经过一场大变故又让本就见底的国库跑了耗子。即便朱祁钰生财有道,也不得不让陈循多揣些心思小心应对。
“平头平姓,盛时为韭菜,乱世为炮灰,朕对此深有体会。”对于陈循口中所说的“丰厚”朱祁钰心中不以为然。
在某些人眼里也许一条人命就值二两银子两匹布,而且这还算是朝廷恩赏了,朱祁钰实在做不出这事来。如果多给头牛,多给点银钱也算是丰厚的话,朱祁钰愿意把这个丰厚赏赐的机会都留给宗室勋贵和官宦人家。
“朕已经吩咐往湖广、两广并交趾等地买粮了,陈卿不用太过于担心粮草不足。至于钱粮就更不是问题了,西南已经发现多地有铜矿,而且有北部牛羊供给,朝廷不会缺了兑付债券的手段。”
朱祁钰并不觉得自己有点金手,但现在看起来至少还能维持。至于银钱不足这个问题,这次踏平瓦剌之后将会得到大量空无人烟的肥沃土地,就算现在阳光不足天气寒冷,养些牛羊是完全没有压力的。
大明人口虽然多于塞北牧人,但是大部分普通老百姓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两回肉。穷,是其中最最根本的原因。换个角度想,让肉价跌下来也是解决老百姓吃肉难问题的办法。
“大明百万官军不是只能囤田种粮的,塞外水草肥美,有得是牛羊可以取来。”
“什么?万万不可呀!”陈循听了朱祁钰的话大惊失色,旁边于谦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陛下,切不可穷兵黩武,此乃亡国之兆呀!”陈循真急了。
“陛下,臣附议。”王直立刻跳出来响应。
“陛下三思。”于谦、胡濙也走了出来。
看到一众大臣都出声反对,朱祁钰先是不悦,然后反应了过来。
“诸卿这是何意?朕的意思并不是每年发动大军去塞外抢夺牛羊,看把你们吓的。”朱祁钰调侃众人太过紧张,但大家也真是紧张。
你们这两兄弟实在都是太会玩个心跳了,前一个无论怎么劝都要作死,硬生生把大明朝精锐官军和朝廷大臣全都给葬送在了土木堡。
后一个虽然不作死,但每次干的活都让人看不懂,虽然每次都能顺利过关但总让人感觉那么不真实。睡前想想都能作恶梦——能在睡梦中吓到屎尿齐出的那种!
“朕的意思是,让官军派出马军在塞外草原放牧牛马,比照官军囤田一般,每年秋季带牛马驱赶到关内过冬,春季再迁到塞外游牧。既可训练官军骑射,又可获得牛马,还有羊肉、羊皮可以供给官军,无论如何算都是一举数得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