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种,四、五十岁年纪一个个被岁月磋磨得跟七老八十一般。在这个“吃饱了不想家”的年代里总有几个愿意留在塞外娶放羊女的,回乡后想要说上亲事只怕都是难事。
更何况塞外嫁女儿可是会“带着妹妹和牛羊到我的帐篷里来”的,加上朝廷给安排的房子和固定的粮、盐、布、茶配给,日子怎么也比回乡过得舒服。
这一批清退的老军中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被家族抛弃的人,宣德、正统时期被清军、勾军的军士中难免有因家贫无奈被家里选出来抛弃掉的,拿人钱财替人顶缸的,还有被负责勾军、清军的官军强拉硬拽入伍的,就这些人里能活下来的总有那么几个对于家乡没有什么眷念。留在自己熟悉的塞外,在自己曾经当兵时管辖的区域范围里安个家随时可以得到官军庇护的心里因素可比回到那个让自己心寒的家乡要温暖多了。
“如此说来,推给锦衣卫办这差使欠妥当了?”陈循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当着皇帝的面算计皇家御用狗腿子还是要低调一点才好。
“倒也不是,一则塞外各部族关系错综复杂,如果一昧用官军压迫只怕反而容易生变;二则除了塞外我大明境内还有诸多土族一直不服王化,即便改土归流这么些年仍然有土官亲信与朝廷委派官吏明争暗斗,即便是医士都有命丧于此者。锦衣卫协调各衙门办差反而更为便利些。”
“也是也是。”
锦衣卫只是一棵大树被嫁接、移栽成了稍小一些的几棵树,并不是大树彻底倒了。何况大家一致推荐的国家安全局本就管着与番族之间的往来。只是用这棵大树太招摇了,让人难免起了些别的心思。
“若是能有个旁的衙门的名义在明面上树旗,暗地里由刘聚总揽着便更为妥当了。”
“杨卿。”
“臣在。”听到朱祁钰召唤杨善立刻起身出班再躬身行礼,整个动作毫无拖泥带水的表现,即便这会杨善的脑子还跟着自己的耳朵留在于谦那边身体也没有半点犹豫。这种肌肉记忆一般的反应着实令人惊叹。
“杨卿,依诸卿推荐便由锦衣卫国家安全局主管了这差使,由你礼部之名对诸番交涉,务必要宣示我大明之德性,莫使诸番作恶,终令各族人民生灵涂炭。”
“臣遵旨。”就在杨善应声的那一会儿功夫,于谦暗暗赞了一个好主意。实际抓紧的是锦衣卫,对外却推出了礼部在外面摇旗呐喊,给人的感觉顿时好了不少。
在锦衣卫国家安全局设立之后,但凡有哪个不开眼的拿大明礼部宣示的圣谕不当回事又或者阳奉阴为被盯上之后,有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明官军上门来教做人。
这几年被教育过也孔孟之道的部族不在少数,虽然都是小部族,所费刀兵对于大明而言不足一提,但是效果却是比十数万大军围山封村还好。
这群由云南、广西各族“主动”亲明人员组成的山地部队钻山越岭完全不在话下,配备的软甲、手驽、钢刀和各色成品毒药随手摆弄。各土司老爷们的亲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基本上不用出动超过千人的官军队伍就能把战事彻底解决掉了。
而这支部队非常实际上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守备部队,云南、广西总兵都只有为这支部队的营地提供便利的义务而没有调动的权利,据说这支部队直接隶属于锦衣卫指挥,是由家眷被锦衣卫、御马监特别照顾的前广东、广西、云南投降判军中挑选组成。
至于为什么选叛军,因为他们是叛军,而且是投降的叛军。再叛,原来的部族轻易不会相信他们,何况自己家亲眷被朝廷给捏住了,为朝廷效力的待遇又比之前在深山老林子里求食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自然也会衡量轻重的。
“行吧,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再递折子上来跟朕说。没啥事就散朝吧!”
如果说这天下还有哪个皇帝把礼仪当作儿戏一般的,景泰皇帝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周天子时群臣议事是得交出武器脱去鞋袜跪坐在垫子上的,像极了后世跪坐在榻榻米上吃饭的两个东亚小国。
宋朝时候赵大除了玩了个杯酒释兵权之外还就是借口老眼昏花让臣子递上奏本就撤了人家椅子,自此之后宋朝官员就没有坐着跟皇帝奏对的资格了。
蒙元反而好些能给个座,可咱大明朝开国后朱重八宰光了开国功臣之后其他人就没了座着奏对的权利了。景泰皇帝一登基没几天时间就精简了上朝人员,又是座榻又是茶点的,搞得大家还挺不好意思的。
可是看着每日上、下朝时朱祁钰那一脸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模样,尤其是朝议到了一半坐久了还要站起来伸伸胳膊拉拉腿,时不时还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哪里有个皇帝的威严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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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传到宫外面让人知道大明皇帝就这般懒散模样,还不得笑掉大牙?
“兵部、都察院留下,其余无事退朝。”见没有了奏本,朱祁钰直接站起来摆手赶人。
朱祁钰这样退朝不是新鲜事了,大臣们已经从刚开始的错愕转而成了习惯。好吧,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