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现居兵部右侍郎?”看着一头叩下后不曾起身的李贤,朱祁钰问道。
“小臣现恬居兵部右侍郎。”李贤头稍稍抬起后又再次磕了下去,在大殿里发出稍许沉闷的声响。
李贤在后世曾留下记录,其中包括了对王骥、于谦、石亨等人的评价。其中就特别记录了一条,说某日兵部尚书于谦问自己说吏部那个“老人”怎么还不走人?
吏部老人,自然是指吏部尚书王直了。王直怎么不走?人家曾经有上请致仕,只是景泰帝不放人而已。李贤公式般的回答说是听到消息有上折子要致仕,皇帝陛下不准。
于谦又说,这是诚意不够。
李贤记录自己的回答是说王直诚意应该是有的,上过几次折子了。
而记录于谦的表态是说王直的诚意还是欠缺,如果真想走只要请一个月病假,皇帝就不可能不放人了。
这个记录的真实性已经没办法跟于谦去求证了,就算要给救时宰相上坟烧纸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太久了,应该已经喝了孟婆汤另行投胎转世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去了。
但是李贤对王骥的评价还是非常公允的,王骥举一国之力伐麓川,没有达到任何战略目标却是为自己一家和派系同僚换来了高官厚禄。
看了眼还趴在地下的李贤,朱祁钰心情复杂。要用吧,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就像朱祁镇最终决定对石亨、石彪叔侄动手时还是因为北疆局势相对趋于稳定了,已经不需要“石王”镇场子了这才下了杀手。
可要不用吧,人无完人。李贤有自己的缺点,跟于谦、王文那种正臣、直臣是没得比。但李贤无论能力上还是清廉上又比当时很多官员,很多高官要好太多太多了。
过了好半晌朱祁钰才说道:“平身吧!”
“小臣不敢。臣请陛下严查,若臣果有违律私会藩王,愿请依律定罪。”李贤说着,又重重一头叩下。
这事就尴尬了~
听到李贤自报家门时完全是下意识里想起来李贤是天顺朝的重臣,是朱祁镇收拾“夺门功臣”的重要主力战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白纸扇一个层级的存在。
可以说朱祁镇下定决心动石氏叔侄就是因为李贤的一道奏疏:“胡虏为中国患,不过苟图衣食而已。往者每岁进贡,赖此赏赐,衣食充足,不来侵犯。今虏酋孛来自为悖逆,心怀疑惧,不敢进贡,衣食无所爷赖,遂至穷困,所以数来犯边。朝廷宜体天地之量, 出榜招谕,或给与米粮,助其衣食,使之改过自新,照旧进贡。如彼听信,不惟免兴师之费,边境人民俱得安生;如或冥顽不悛,然后出兵剿杀。庶恩威兼尽。”
武人玩命,文人玩武人命。仅仅一奏就定下了石亨、石彪二人“狡免死,走狗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