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一直躬身恭敬地看着朱祁钰一个人盯着舆图和沙盘笔笔划划,时不时还粘一个小人在舆图上,又或者转身将一个小旗子插在沙盘上,就这么反复比较着还时不时嘟囔着自言自语几声。
“皇爷,要不先歇会?奴婢这就吩咐人传膳。”终于看到朱祁钰放下了笔划用的长木棍,王诚连忙一脸谄媚地凑过去问道。
“什么时辰了?”
“呃……不是,是那个太妃娘娘宫里炖了些清火润肺的银耳莲子羹,给皇爷送来了一份。皇爷您看?”朱祁钰问时辰当然不仅仅是问时间,而是问到没到用膳的时间。
别的皇帝不会这么问,也根本不会问。
皇帝要吃东西的时间就是用膳时间,哪里管得了是不是午膳、晚膳时间。但是景泰皇帝不是,一切都讲究个规矩,特别是不会因为个人一时想法就耗费朝廷钱粮。
每每说起这种事情皇爷就会拿前朝那个晚上不让做羊肠的皇帝说事,呸!前宋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小国而已,哪里有如今大明这般幅员辽阔、万国来朝。
“皇爷,您有日子没去给太妃请安了。”王诚小心的眼神瞅着朱祁钰的面部表情变化轻声说道。
是有日子没去给太妃吴氏请安了,因为朱祁钰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自己生理学上的母亲。夺了人家儿子的身躯,就算做了再了不起的事情也没法面对人家亲生父母不是?
亲生父亲是不用面对了,原本那个朱祁钰还年幼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自然就不用面对了。至于那个母亲……
朱祁钰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吴贤太妃,而满朝文武也知道朱祁钰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那个母亲,反而就让大家脑补成了母子间突然的生疏就这么非常突兀的合理化了。
“嗯…不急。”朱祁钰只是稍稍顿了一顿便立刻对王诚的提议做了拒绝。
对于朱祁钰的回复王诚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吴贤太妃的身份尴尬,生出来的皇子本来身份更为尴尬是断然没有继承皇位机会的。多亏了作死的正统帝朱祁镇,这才让郕王朱祁钰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皇帝。
对朝廷、对天下万民而言,糊里糊涂换了个皇帝可是大家走大运了,只是可惜了大家这些割了卵子进宫的奴才们愣是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皇爷,您在这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了……要不先歇歇?”王诚一脸献媚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快站不住了。
“无妨,我再想想。”朱祁钰继续在舆图和沙盘上反复推敲,思绪很快再次飞到了西南的战事上。
在锦衣卫国家安全局校尉的督促下,罗通不得不压着心中疯狂燃烧的欲火从早到晚催促官军玩命的砍树、除草,在云南与交趾相通的小道两旁架桥铺路拓宽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