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朱祁钰的案头上写着一个个人名的小纸片被铺开摊在了上面,文臣、武将、太监、世勋贵胄被分开阵营罗列方便朱祁钰随时取用。
舆图上早已经贴满了小纸片,任谁一眼看去就能明白皇帝陛下这是在对各地的人员安排做出重大调整。
按照宣德朝以来的旧制,地方重镇将由文官担任提督守备节制文、武,由武将出任一镇总兵直接掌军事力量,再有一位太监或者勋贵镇守,由此形成三足鼎立的势力格局避免一家独大成为地方门阀。
朝廷的这种配置说来说去就是防人,防止一家独大,防止地方成为某一人某一家的地盘,从而重蹈燕王靖难一般的覆辙。
人多了,遇到问题会议不断却就是议不出个所以然来。人少了,就一定会容易出现独断专行的情况,时间一长没二心的也有二心了。分权,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正在朱祁钰为了各地督、抚、镇守位置伤脑筋时门外传来急报,两江总督、刑部尚书金濂有急报到。
急报,事情有多急完全出于奏报之人的立场。金濂写下急报完全是因为翰林学士、工部尚书江渊这个小可爱借着这几年地理天气变化奏报说是“法司断狱多枉,致伤和气”这样的话指责刑部,话里话外更有攻击江南为了财税收益而枉顾法纪的行为造成了上天的不满这才降下灾祸。
拿自然灾害对应朝政是古往今来一直存在的事情,本来这种奏折到朱祁钰这里也就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的,但是金濂上奏折自辩反倒引起 了朱祁钰的重视。
“啧啧啧~”看着金濂的奏报中表述了两江的财税和刑名报告朱祁钰也挠起了头。
大景泰朝的官员里面而言继周忱之后金濂算得上是一个懂经济的,大力发展手工业、促进商业这也符合国家发展的需要。甚至于只要技术、经济达到条件,将小农手工业发展为商贾出资的集体手工业也完全不是问题。
人手不够,就算有商贾想做资本家推进大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进程也还不到时间。只有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失去土地之后这种情况才会产生,而如果引导不好又将成为国家的灾难。
江渊所谓的“法司断狱多枉”这多少有些过分了,整体而言在俞士悦领导下的刑部还是在往好的方式发展的,某一些案件出现冤、错也有其客观原因。
“胡闹,些许小事何至于此!”看过了金濂的奏报后朱祁钰随手将奏报扔在一旁,根本懒得去做批示。
相比较起金濂主动交待自己在江南这几年的工作经历,将自己的不足和成绩摆出来一一说明而言,王文对于此类的批评反击行为就显得尤为惹眼了。
王文在给朱祁钰的明辩奏折中写道:“生民不安,皆贪官所到致,问一贪官去任,则一方获安然?嘱一贪官弗从,则从谤辄起,因而上章耸动,圣若欲臣委曲逢迎,受嘱坏法,宁死而不为也?况老疾日侵,不堪任使,乞罢归田里”,那股怨念大有直冲九霄的意思。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有时候朱祁钰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按照承诺召回王文,还是直接就请他老人家回老家去得了。
王文跟陈镒两个都察院高官的儿子在景泰二年参加科考中被罢黜,两人毫不犹豫的对着科考官就是一顿输出。比起吏部王直的儿子王?因为考绩从南京来北京时被吏部文选郎上书留在吏部工作时王直严词拒绝来比,又显得私心多了不少。
同样是带儿子,几个人差异怎么就那么大呢?
难道…王直的儿子其实是隔壁家老王的?!
胡濙、王直年老体弱是真的,王文、于谦还能折腾几年,江一宁这一批似乎一时还接不住朝廷的大事,好纠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