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的是不是这个理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坚持、坚决、坚挺的要做这件事情,做臣子的就只能安排好好配合。
皇帝决定要让致仕的老臣子们回乡兴办教育,为朝廷、为天下换一种形式发挥作用,这本就无可厚非。何况还有内库支持给安排出书,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至于向国子监推荐优等生这种扯蛋的事情就自然被众人抛到脑后了,现在大家只关心接自己班的人是谁,自己致仕之后的政治主张会不会立刻人走茶凉。
多少致仕的臣子回乡之后郁郁而终的,忙碌了大半辈子突然冷清下那种失落感常人根本无法理解。高位越高,越无法忍受这种失落。
今上给空口白牙画出来的美景很诱人,如果在这个时候退下来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结局。拿着朝廷给的银子创办学院,至于是将朝廷需要的内容掺进自己的主张里面还是将自己要讲的知识掺到朝廷要的内容里面那就看各人自己了。
最主要是能够拿朝廷的银子办自己想办的事情,仅仅办学刊印书籍这一块的开支全由朝廷包办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难得的是一旦书籍被认定是合适的将会由朝廷安排在全天下的官办书院都给安排上那么几套。
全天下的官办书院啊……那得是多大的阵仗?
人会老,会走掉,但只要书流传下去了人名可不就流传于世了嘛!这笔买卖太划算了,就为了这,顿时觉得就算皇帝陛下让自己干点亏心事都没啥了。
早说呀,早说有这么个安排咱们这些老臣子还至于耗在这北京城里不走吗?哼,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为了这个破京城玩命工作、努力奋斗,临了回老家时说一声:“京城,我走了~”京城能会我一句什么?
京城真不知道你是谁,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铁打的城池流水的人,谁知道谁是谁。
“行俭啊~”才走出皇宫没几步,走在前头的胡濙转身叫住王直。
“胡阁老请吩咐。”王直连忙躬身回答。对老领导的态度王直还是讲究的,胡阁老不是只能做礼部尚书,而是没有哪个尚书的位置还能引起这尊大佛的兴趣了。
“哎~瞧瞧这就生分了不是?咱们俩人共事数十载,早该以兄弟相称才是。如果不嫌弃,不如唤我声‘源洁兄’如何?”胡濙伸手一把擒住王直,像是怕王直跑了似的。
源洁兄?还如何?呵呵,不如何。
共事几十年是不错,可是在这种论资排辈的封建统治下,怎么着也不合适称呼比自己年长的老上级表字的。真敢这么叫,一旦传了出去自己在士林就没法混了,无礼的名声能立刻臭了大街去。
“洁庵公抬爱,若不是洁庵公赏识屡次推荐,王某哪里能有今日成就。洁庵公但有所请,王某岂有不从之理。”王直看着胡濙这张因为岁月留下沧桑痕迹原本就显老的脸,硬生生看出了狐狸的狡猾神色。
这老货突然这个时候在皇宫门口就一反常态的卖好,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上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说朝廷里有我们这些老臣就是有一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可实际呢?但凡拿我们这些老臣当个宝,这会也不能轻易放出去了。
想想这些年的经验,那小狐狸越是笑的欢快时越是有不轨之事,很明显这老货也都学了个透透的,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胡太师屈尊降贵跟人拉近乎的?
“行俭啊,你看啊…我年岁也大了,已经位居三公之首可谓升无可升了对吧?”胡濙那张老脸笑成盛开的菊花一样灿烂,怎么看也不像是升无可升之人该有的忧虑情绪:“这再要升啊,我就该是升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