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着,一把年纪的弄过去除了当祖宗一样供着还能干嘛?”朱祁钰给出的回答让王一宁脑子嗡嗡叫。
大明朝对草原的统治力仍然严重不足这是有目共睹的,即便于谦玩了命一样的工作也没有办法解决实质性的问题。缺人,真的缺人。把一个脑袋劈成…掰成两个,不,就算是掰成四个来用也还是不够。
农耕民族对于土地的热爱,对于家乡的眷念深深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子里面,如果不是受到某些邪恶的帝国主义思想冲击同时又有衣食没有着落的紧迫感是不会愿意走踏出家门奔向未知远方的。
多年来景泰朝廷即便将奖励政策给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鼓励清退的官军留在草原,再把所有人犯都发配到草原上放牛、牧羊仍然还有很大的人数缺口急着需要找到空缺补上。将债务人赶到草原上来筑城、放羊不是朱祁钰第一次提了,但朝廷实际在实施的过程中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抵触情绪。
或许是下面有人心存不忍不愿意干这些撵人千万里的缺德活计,又或许就只是单纯表现出对昏君乱命的抵抗情绪……或者干脆就只是不想让于谦太顺利了。
“今日朕就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一句,童心是最实诚的。方才皇子们的答卷你也看了,这其中有些什么道理咱们这些成年人也要想一想才是。”接着内侍奉上的葛根茶朱祁钰一口下去眼睛、鼻子、嘴挤到了一处,这味道有点太酸爽了,怎么感觉还不如苦丁茶那种味道来的直接——那是由内而外最真诚的苦,不习惯的人一口下去能直接喷出来。
“孩子们的观点至少反应了三个方面的问题,这是孩子们一看都能明白的事情,反而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心里多了杂念犹豫不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的朱祁钰继续说道:“这些借钱的、放贷的、讨债的,其中不能说没有好人,但是无论对错他们都要为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买单…啊…那个…叫会账,会账。”
对于借款人无法还上账的遭遇朱祁钰是很同情的,谁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只不过有些人在追求的过程中步子太子摔倒了。摔倒了能爬起来继续跑又或者还能跌跌撞撞继续前行的,终有到达目的获得成功的机会,可是那一跤跌太惨了直接摔断手、脚甚至半身不遂的,想要再爬起来就几乎没有可能了。而这种人对于放贷人而言是不想看到的,即便专业讨债人员上了门按照大明律也不能拉人去卖了抵债,于是便有人用上了各种侮辱、威胁手段放泄心中的不满……
毕竟讨债也是有KPI的,你要不到钱,别人能要到,那只能是你自己还不够狠。连债都讨不到你还能干什么,末位淘汰制下连讨债队伍也不养闲人,顾忌别人家吃不上饭饿死人就得有自己饿肚子的思想准备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借了人钱没法还,人家告上衙门口了你就该还人家。确实没钱还的也没关系,衙门是朝廷的,该按律法办事情,先把案子收了审了,该判的判该罚的罚,这样才能维持律法的尊严,。不然都成了谁穷谁有理,谁惨谁有理,那还要律法干嘛?两家人打官司直接判穷的人羸不就行了?”对于自内阁到各级衙门下面的差役现在的办事思路朱祁钰是非常不耻的。
“所有的放贷合同其实都可以审一审,违反朝廷律法放驴打滚的高利贷的一律查办问罪,该抓的抓,该罚的罚——朝廷也缺银子不是。那些讨债讨了人家性命的更不能放过了,都说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逼死人就没人管了吗?笑话,咱大明承袭中国正统,官府还能干出那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把戏来吗?”朱祁钰这番话说完,王一宁眼皮开始跳得厉害了。感觉有点像是脑梗前期的表现,值得告病假~
特别是朱祁钰还恬不知耻地说出了终极目的:“塞北正好缺人,这些人犯了律法不是正好发配过去给于太傅用嘛~”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王一宁就能一口血喷出来了。哪有这样的皇帝,咱们朝廷里要干的事情那都必须是正义的,是道德的,怎么能挑明了说就是为了要拉人头填塞北呢?你不要脸,咱们朝廷大臣们还要啊!
很明显王一宁很没有认识到衙门就应该依律法审理案件的觉悟,对于皇帝陛下说的应该把案子判了把人犯都发配到塞北只想怼回去。
“两江的衙门也惯会躲清闲。怎么着,这当地的老百姓日子过富裕了,官司多了,他们还不愿意管。都去塞北好了,那里的衙门一年到头的官司都用不着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地方富,官司多点正常,当官就只用想着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了?就只用想着俸禄和朝廷的赏赐了?要有这想法都去塞外去,看看那里的官有多苦,除了一年到头没几个官司也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人,就别说赏赐了,连俸禄都不一定能及时发下去。”很明显朱祁钰没有注意人脸色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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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没成想投到这个躯壳里继承皇位也不过十年出头的时光就已经彻底没有了观察人脸色的觉悟。
“嘿嘿嘿嘿…”王一宁心里不爽可也不敢多说什么。两江借贷案件数量太多了,拖着不办是朝廷上下一致的意思。虽然这点意思跟皇帝陛下意思不符,可是大家伙一齐使劲皇帝的意志也不是不能改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