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还好还好,朱见深松了一口气。叔皇没有真想为难自己,刚才差点想拍马屁说大明朝廷、天下百姓,对景泰朝都是一心拥护,坚决团结在以景泰皇帝陛下为核心的朝廷周围呢!
“叔父说是宗室?”朱见深喘了口气小心问道。
要说宗室也没错,景泰皇帝陛下一上来几乎就在跟瓦剌开战的同时还不忘记对宗室下死手一顿嚯嚯。
“先兄睿皇帝...你的先父在位时对宗室一向容忍亲厚,宗室但有所请几乎就没有不准的。莫说田地、房产,就是坟茔也是认可了一再扩建远超祖制。”正统朝初期辅政大臣没人敢得罪宗室,连宣德皇帝作出了明确批示要处理靖江王的旨意最后也没人去执行,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反而让宗室欺压百姓、侵吞朝廷财产成了常态化、平常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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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对宗室可谓是零容忍的态度,宗室能不恨才怪了。”
“叔皇言重了,叔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宗室福泽延绵的长远之计,宗室们都是知道的。”
知道,都知道,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但是知道不代表理解,理解不代表接受,接受不代表不记恨。
景泰朝被收拾的宗室太多了,不少人被罚没的家财已经要用俸禄偿还到二十年之后了。罚俸罚到二十年后,这也是本朝历代从来没有的事情。
“哼,他们知道不知道我是知道的,相信他们也知道我知道他们知道我知道他们知道,但他们不在乎我知道他们知道。”
被朱祁钰一段话绕到差点没走出来,朱见深勉强笑笑没敢接话。
“我不关心他们对我的态度,他们恨我也奈何不得我。但如果天下百姓恨我,恨我们皇室,那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了。”
“是,叔皇教训的是。”正统朝天下大乱,东南、西南叛乱差点跟瓦剌南侵合在一起要了大明的命。
在原本轨迹的崇祯朝,实际上也是内忧外患下大明陷入了向内剥削平民用来对抗外敌,而大明朝最终又在外敌和乱民的夹击下走向了覆没的道路。
“只是见深有些不解,叔皇这些年一改宣德朝减免田租招揽流民的国策是为什么呢?如果继续减免田租、安排房产,不是会有更多的流民、氓民能够安稳下来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对于朱见深能想到这个问题看得出来朱祁钰非常满意。
“见深啊,人这一辈子最在乎的是什么?”
“啊?最在乎的...见深不知。”朱见深最在乎的是什么时候能够登上皇位,自己正式当上皇帝继承祖、父家业,但这话怎么能对叔父说呢!
“文人以登榜进士为荣,以入阁为傲。武臣没有不想封狼居胥的,千里之外觅封侯这话更是传了大几百年了。可百姓呢?”
百姓?百姓想要什么...想当官?想娶媳妇生孩子传宗接代?
“百姓想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朝廷可以引导他们想什么。”朱祁钰自己给出了答案。
“朝廷需要对外征战的时候就要向天下宣传‘投笔从戎’,朝廷需要天下安定就清退官军安排田地让他们返乡,百姓自己并不清楚他们该要什么,所以朝廷就要告诉他们该要什么。”
“呃...”朱见深还是没理解这与景泰朝不执行宣德朝的招抚流民政策有什么关系。
“不理解?没关系,这么来讲你就理解了...”朱祁钰看出了这个太子的窘况解释道:“让流民知道这田地得来并不那么容易,这样他们才会更加珍惜。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流民?只是因为犯事逃离本乡吗?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是他们的田地已经养不活他们了,因为朝廷税赋太重他们活不起了。朝廷另外给他们安置了房产、田地他们就能安定了吗?恐怕不行,已经跑过一次的流民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发生什么事情再成为流民的。所以...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