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州,地临南海,宇尊皇朝未亡之时,即以“通商工之业,便渔盐之利”作为发展本地经济之重要手段;后来昭武王朝立国,更是将此地理优势发挥到了极致,非但把渔业猎捕范围扩展至海内岛屿周边,而且大肆发展海上运输,朝廷和百姓皆深受其惠,日渐富裕!可惜,这一得天独厚之大好州郡,却被秦夜令赵昭、王羽和曹宁等将领夺了去。
职任仁州州领不到半年,君玉珩不仅将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在闲暇之时,往返奔走于仁州、昭兴、文武、竹扶等地,集四州之力,打造出普通楼船五十、艨艟一千、五牙舰一百、游艇三百……这些水师战船,比起华盛和银冷军中所备,不管是数量多少、还是性能优异,均不可同日而语,但至少让秦夜大军有了一战之力;借用赵昭对此之评论来说:他日攻灭昭武王朝,君玉珩可为此战首功!
秦夜驻军月河北岸之第五天,适逢君玉珩前来述职,于中军帅帐内,两人第一次见到了彼此。
“……我军所造之五十艘普通楼船,每艘长十五丈、宽三丈、高五丈,上下三层,每一层都可让马匹纵越,最多可容兵士一千五百人,但在这种满载情况下,因空间狭小,很难作战,是故只能当做运兵船!针对此等问题,下官参考史册,在普通楼船之基础上,改造出五牙舰,此战船有楼五层,高百余尺,前后左右共置六拍竿,缚在竿头之巨石,可通过随意转动横竿,以砸击敌船,搭乘一千士兵之时,可发挥出最佳战力!至于艨艟,属于轻捷快速的攻击战船,可载二十余人,船体狭长,有上下两层舱室,四周有护板,是防护性仅次于楼船之攻击性战舰;另外之游艇,则为小型侦查船只,行动敏捷,必要时刻,可充当‘死士’,定会斩获颇丰。”君玉珩儒雅地说道。
“你在奏报中说:‘华盛和银冷所用之普通楼船,有五层,一次可运兵三千人,称为万斛之舟……’此言当真?”秦夜环视帐中诸将,淡淡问道。
“回禀秦王,千真万确!昭武战舰,属当世之超大型船舶,而且有百艘之数,若非到了存国续种之危急时刻,恐怕我等还见不到此等场面。”君玉珩依旧气定神闲,不加隐瞒地将心中所知,悉数说了出来。
“啊……什么……”西平帝州袁顶、东极李山等人闻言大惊,不禁脱口而出,立即招来他人一阵白眼。
“战船巨大,无风难以行驶!昭武败亡,已是定数,各位不必过多忧虑,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议,都散了吧!”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君玉珩,秦夜挥手结束了联军会议。
众人循序离去,唯独君玉珩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立于秦夜身后。
“身负大才而碌碌无为,满腹筹谋却隐忍至今,好一个君玉珩!别跟本王说什么‘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你君氏一族与本王之关系,早已势如冰炭,你岂会不知?并非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因大战在即,容不得本王有一点闪失,你可明白?”秦夜背对着君玉珩,冷冷说道。
“‘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叔父打压、族中排挤,于下官而言,何足道哉?”
“‘有不可及之志,必有不可及之功!’换句话说,你如此卧薪尝胆,意欲何为?本王完全有理由认为,这是你们君氏一族之苦肉计,如此布局,不过是为了两面押宝,确保尔等家族长盛不衰!”
“‘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下官不才,愿意追随王爷左右,行谋士之举!”
“本王上马为帅,可领百万雄师征伐天下;下马卸甲,亦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何需你来多此一举?”
“治大国如烹小鲜,此言何意?随着王爷攻下之州郡城池越来越多,王爷麾下之战将兵士也越来越多、军政要务也越来越繁杂,倘若王爷一如既往地事必躬亲,想要面面俱到,谈何容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最好集思广益,切勿独断专行!”
“放肆。”秦夜极为罕见地轻喝一声,缓缓转身过来。
“倘若攻下一州一地,尽皆免除十年赋税,那国家之财政收入何来?耗费兵马钱粮无数,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名义上之占有吗?下官愚见,王爷在外开疆拓土,动辄轻言免除赋税,并非长治久安之策!试问,户部国库有出无进,久久积贫,如何能够成就天下归一之伟业?”君玉珩毫不畏惧,义正言辞地接着说道。
“本王知道你擅长占星卜卦,今日这番诛心之论,是否预先算过,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秦夜眼中杀机尽现,开口威胁道。
“哈哈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瞒王爷,下官来此之前,确实给自己起过一卦:天泽履卦,履虎尾,不咥人,亨!主有惊无险、声名大扬之吉兆!”君玉珩大笑着回应。
“虽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说,但本王更加推崇‘人定胜天’之论!更何况,天机难测,还望先生不要太过倚仗那虚无缥缈之占星卜卦,倘若这次不是本王有意试探,当真不由分说地一剑杀了你,那可如何是好?没有先生陪伴本王征伐天下诸国,岂不可惜?”秦夜一改方才之神情语气,庄重地对着君玉珩行了一个天揖大礼,恭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