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叩谢皇恩浩荡!”
许显纯惊喜交加,连忙叩首谢恩,心中亦知此乃骆思恭之职转予己身。
骆思恭暗自思量,此番调动,分明是为许显纯铺路。
“魏朝。”
朱由校再次点名,声音冷冽。
“奴婢在此。”
魏朝双腿已麻,却不得不强撑应答,心中忐忑不安。
“先皇驾崩之夜,卿身在何处?”
“回陛下,奴婢在御马监,严防宵小。”
魏朝声音微颤,掩饰不住的心虚。
“严防宵小?哼,怕是勾结外臣吧!来人,拖出去,杖毙!”
朱由校面色铁青,一语定生死。
锦衣校尉应声而动,魏朝挣扎无果,只能绝望呼号:“陛下饶命!”
随后,朱由校又点将魏进忠、刘时敏二人,分别擢升司礼监要职,并责令三人三日之内肃清宫内异己,尤其是王安余孽。
一时间,皇宫内风声鹤唳,魏朝之死,魏进忠掌东厂,看似清理旧党,实则剑指王安一派,血雨腥风随之而起。
乾清宫外,锦衣卫密布,广场上时有太监被押出,一顿棍棒之后,便魂归黄泉,去向先皇们“报到”。
而朱由校,则端坐于暖阁之中,翻阅着泰昌帝遗留下的圣旨备份,脸色阴沉如墨。
尤其是那些耗资巨大的诏书,更是令他怒不可遏。
短短一月,内帑已空耗四百万两白银,其中两百万用于犒赏边军,另两百万则投入了那场因天灾而起的紫禁城重建工程之中。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万历皇帝对三殿三门的修缮一拖再拖,直至其子泰昌继位,方得重启。
而这一切,皆因萨尔浒之战的阴霾笼罩,直至天启年间,皇极门及三大殿方得重建,耗资巨万,终成历史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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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刻,朱由校心中,唯有对挥霍无度的痛心疾首。
凝视着案头那份沉甸甸的工部重建规划奏疏,朱由校不禁眉头紧锁,心生烦忧。
续建?财政重压难承。
罢建?先皇泰昌遗命在耳,违之不恭。
天启帝心中盘算,提笔于备忘录上轻点,记录着两难之境。
那两百万两白银,一旦拨出,便如覆水难收,他苦笑自嘲:
“权且以此巨资为饵,试看贪蠹能否按捺贪欲。”
此举,非钓鱼之乐,实为诈鱼之谋,犀利而深刻。
后续奏章翻阅间,朱由校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万历遗诏,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因谏言、废黜及矿税风波而遭贬谪的东林官员,即将重见天日。
大明官场,经万历多年折腾,已显蹒跚之态,官员或老朽昏聩,或空谈误国,更有甚者,职位空悬。
此情此景,若王安石在世,定叹冗官之弊,难以置信。
泰昌帝继位,对万历遗诏之“酌量起用”深谙其道,短短四十日,起复贬官,升迁频仍,日不暇给,最高一日竟起用十八人,勤政之姿,令崇祯亦感自愧不如。
据《明光宗实录》所载,起升记录繁多,东林才俊,赫然在列。
泰昌更一举为六科增补众多给事中,言官阵容大振,东林势力渐显。
内阁方面,泰昌亦不遗余力,增补辅臣,召还前首辅叶向高,虽至驾崩时仅三人到任,但名义上内阁人数已达八席,朝堂风向悄然东转。
朱由校轻敲桌面,内心波澜不惊。
党争于他而言,不过浮云。大明臣子,同朝为官,党争之源,终归皇权旁落。
明朝官场,历来独特,对君上要求严苛,或雄才大略如太祖、成祖,或无为而治如隆庆、幼万历,皆能安邦定国。
关键在于,皇权或首辅需有一方强势且互信,党争自可平息。
切记,勿因一己之私,轻启微操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