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皆叹朝中局势复杂,唯有谨言慎行,方能自保。
而韩爌更感自己身为内阁辅臣,却无权无势,较之往昔宰相,实乃天壤之别,心中苦闷,难以言表。
张问达叹道:“我早已告诫,陛下新授徐光启工部尚书,不宜操之过急,上书之事应缓。”
“岂料,二人竟如此急躁行事,王佐匹夫,实乃东林之祸!”
闻及王佐之名,韩爌怒不可遏:“他方归京,莫非以为仍是光宗之时,仅凭弹劾举荐便能平步青云?”
“邹元标岂是愚钝之辈?王佐拒尚书之职,已触龙鳞,他竟敢与之同流合污?”
言罢,韩爌拍案而起:“若非皇上不知邹元标为王佐出头,否则其首级早已悬于午门!”
张问达愕然道:“谋官而已,何至于此?”
“陛下虽行事果决,然未尝滥杀无辜,言官等亦仅羁押刑部。”
韩爌冷笑,“但正二品乌纱,月俸三百银币,岂是儿戏?此二人勾结,已近谋逆!”
“观六部正堂,皆皇上亲拔,周应秋、徐光启、毕自严皆是明证。皇权之敏感,远超你我所想,切勿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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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达闻言,喉头微动,心中暗惊。若朱由校知此对话,定赞韩爌忠直。
皇者,权与威并重,相辅相成。朱由校重权甚于威,挑战其权者,必遭雷霆之击。他言:“卿可谏言,但必须遵旨。”
此时,勋贵又至,诉苦训练之苦。朱由校淡然阅奏,未抬首视朱纯臣:“镇远侯等年迈,欲卸职养老?”
朱纯臣叩首如捣蒜,惧色尽显。前日三伯爵之祸,震慑朝野,世券成废纸,不敢稍有不敬。
“卿等卸职,五军都督府何以为继?朕令杨镐建武略院,陈寅将军接手未久,卿等便欲离去,是轻陈将军乎?”
朱由校深知,这些勋贵子弟,多倚祖荫,军纪废弛,武艺生疏。他欲激其志,复先祖荣光,更防武将寒心。
“臣等不敢,但久疏战阵,实难承受陈将军之严训。”
“是朕之意。”朱由校冷声道,“尔等何时上过战场,斩过敌首?陈将军蟒袍玉带,战功赫赫,尔等何敢不服!”
众人惶恐,齐声道罪。朱由校冷眼旁观,心中对朱纯臣之贰臣行径,更是不屑一顾。
念及列祖列宗之荣光,朕特赐尔等一桩恩惠。怯于风霜者,可归乡去也,令其承爵之后嗣,入武略学府,锤炼成才。
“既无法承受军旅之严苛,便无需在五军都督府委身,锦衣卫恩萌千户所,乃静养之地,以待岁月。”
“陛下,微臣……”朱纯臣闻此言,心中波澜难平,五军都督府之逐,犹如当头棒喝。
恩萌千户所,世人笑谈之“安逸乡”,千户之众,犹如繁星,然俸禄微薄,仅正五品之微。反观其右都督之位,显赫正二品,云泥之别。
然,朱纯臣瞥见龙颜,不敢造次,只得低头,声含哀怨:“臣感激陛下浩荡之恩。”
“朕非薄情寡义之辈,机会已赐。”朱由校洞悉朱纯臣心思,淡然言道。
“自土木堡之殇,尔等勋贵自甘堕落,五军都督府兵权旁落兵部,致我大明武德式微。今朕欲重振五军,岂能倚仗尔等畏难之辈?”
“自身不济,欲以子嗣代之,朕设武略院,意在为我大明培育英豪,承继先祖遗志。欲守祖业,必展先祖之勇。”
“无能者,恩萌千户所静享俸禄足矣。”
“臣等誓死遵循陛下教诲。”一语既出,以武定侯之子郭培民为首,群英激昂,齐声响应。
“定不负陛下隆恩,誓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