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未远,仅旬日之余,大明与建奴的战火再度炽烈,烽烟四起。
此番,熊廷弼所临之境,较万历四十八年之困局,有过之而无不及,犹如泰山压顶,令人窒息。
他心如明镜,深知努尔哈赤此番必倾巢而出,誓夺辽沈,野心勃勃,可见一斑。
“建奴此举,意欲何为?”熊廷弼沉吟间,沈阳城经略府内,众将环伺,气氛凝重。
舆图之前,熊廷弼眉头紧锁,似有千斤重担压于心头。
蒲河、抚顺、东州、马根单,烽火连天,狼烟滚滚;散羊峪已陷,八百勇士血染疆场,建奴铁蹄直指奉集,势不可挡。
“夜不收可有敌踪回报?”
熊廷弼猛然抬头,目光如炬,直视堂中朱万良。
“回禀经略,尚无消息。”
朱万良躬身作答,言辞间难掩无奈。
“百余夜不收,竟无一生还?”
熊廷弼怒拍案几,恨意难平,“辽东将士,莫非尽是此等无能之辈?自家地盘作战,竟不知敌在何方!”
堂中辽东将领闻言,皆低头不语,而他镇将领则面露讥讽之色。
“近来,建奴逃卒频现城下,欲求庇护,经略大人,如何应对?”有将领壮胆发问。
“老奴欲施内应之计,吾岂会中其诡谲?”熊廷弼冷笑一声,杀气毕露。
“城外处决?”童仲揆斗胆相询,众人皆屏息以待。
“你带川兵三千,押逃卒千余至白塔铺,以细作之名,令新兵实战历练。”
熊廷弼掷下兵符,决断果敢。
童仲揆领命而去,雷厉风行。
“抚顺之防不固,则辽东处处受制。”
熊廷弼抚须深思,目光在舆图上游走,寻找着防御的每一个薄弱环节。
沈阳城内,张名世、戚金领浙兵三千三百驻守,其中戚家军精锐不过三百真定勇士。
而真正能战者,乃贺世贤麾下万余边卒,来自山西、宁夏等地,英勇善战。
白塔铺,童仲揆率川兵汇合朱万良七千辽兵,严阵以待。
秦邦屏石柱土司兵三千守辽阳,姜弼武靖营七千为援;冉天龙酋阳土司兵四千驻虎皮驿,各司其职,共守辽东。
此番布局,虽显仓促,却也是熊廷弼力挽狂澜之举,誓守大明疆土,不容侵犯。
奉集堡壁垒森严,总兵尤世功、李秉诚、张良策等将才济济,麾下雄兵三万,气势如虹。
建奴欲何为?破城之策何在?
“戚金、侯世禄!”
熊廷弼一声令下,如龙吟虎啸。
“末将在!”
二人应声而出,拱手以待,神色凝重。
“吾离城后,辽阳安危,系于尔等之身。城门紧闭,非吾归,不可擅开。”
熊廷弼语重心长,字字千钧。
“末将领命!”
戚金、侯世禄齐声应诺,誓守孤城,决不退缩。
城中粮草丰饶,足供三军两月之用,粮秣无忧,只需坚守,建奴难破铜墙铁壁。
“贺世贤!”熊廷弼再点将名。
“末将在!”
贺世贤应声而出,面带喜色,知有重任在肩。
“汝速领五百精骑,遍搜敌踪,为大军之眼,探明建奴主力所在。”
熊廷弼令出如山。
“末将领命!”贺世贤振奋不已,誓将敌情了如指掌。
随即,熊廷弼传令各营,集结待命,随时准备出城迎敌,士气高昂,战意正浓。
而努尔哈赤,面对熊廷弼的坚壁清野之策,亦是眉头紧锁,犹如老虎欲食天,却无从下口。
东州、马根单、散羊峪等堡,皆以辽兵守之,无外援之虞,显然意在诱敌深入。
“此等熊蛮子,枉为男儿!”
努尔哈赤怒不可遏,鞭击城墙,以泄胸中愤懑。
沈阳城内,三千兵马外加千余降人,送往白塔铺,其余则静如止水,努尔哈赤心中疑虑更甚。
“黄台极处,可有消息传来?”努尔哈赤急询。
“回大汗,尚无音讯。”包衣侍立一旁,小心答复。
“勿急放炮,待近再行!”努尔哈赤运筹帷幄,静待时机。
奉集堡上,张良策亲督防线,明军将士严阵以待。
火铳轰鸣,弓弩如雨,誓将建奴阻于城下,不使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