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驿畔,大孤山巍然屹立。
徐谦与赵吏并肩立于山脚,目光如炬,仰望那峭壁悬崖,心中波澜起伏。
“公公,观此山岩壁,铁色隐现,恐为富铁矿之兆。”
徐谦轻咽唾沫,声音微颤,语中透着难以置信。
“且为露天之矿,开采易如反掌。”
赵吏闻言,愕然转身,满目惊愕。
三日之内,百余人穿梭山间,挖掘敲击之声此起彼伏。
徐谦更是不惜以舌试石,满唇铁锈之味,终悟惊人之秘——大孤山腹,皆铁矿石也。
“皇爷之梦,竟成真矣!”
赵吏喃喃自语,随即跪拜于地,遥向京城方向,磕头如捣蒜,“皇爷乃天降神只,非尘世中人!”
徐谦见状,亦随之跪拜,家族世代矿匠之血,此刻沸腾。自明初以降,寻矿之路艰难坎坷,而今皇梦一指,矿脉自现,且为露天富矿,此乃何等奇缘!
后世钢铁巨擘,首钢、宝钢、武钢、鞍钢,并立于世。
而朱由校皇爷独念首钢、鞍钢,皆因矿脉紧邻钢厂,地利之便。
首钢虽肇始于清末,然其矿脉根基,可追溯至李唐盛世,乃古之冶炼重镇,安史之乱时更助叛军军备之需。
然经年累月,石景山矿之易采之矿已近枯竭。
宝钢、武钢之矿,则因开采难度而束之高阁。
言及大明,鞍山铁矿独领风骚,开采便捷,实为时代之幸。
再谈辽东,铁匠与铁矿皆稀缺,其因有三:政策、历史、人文交织成网。
人文之阻,源自朱元璋之禁令,矿脉开发受阻,宁王请命亦遭拒,转而依赖南方输送。
政策之困,则在于卫所制下,辽东军备打造体系繁复,铁厂百户所设置未能尽如人意。
此番故事,道尽辽东缺铁之困,亦彰显皇恩浩荡,梦指矿脉,福泽万民。
然而,辽东铁矿之匮乏,迫使诸卫共享资源,终致铁厂百户所仅存二十三处,景象之窘迫可见一斑。
尤甚者,距辽阳城咫尺之遥的奉集堡铁厂,实则遥隶于百里之外的铁岭卫麾下,管理之错综复杂,恰似棋局错置。
自宣宗朝起,大明卫所制渐趋式微,军饷不继,遑论工匠之俸禄,边关军备由是告急,犹如枯木难逢春雨。
为解此困局,朝廷不得不出面斡旋,远赴偏远卫所,输送军械,以济燃眉之急。
论及历史根源,中原历代因禁矿之令,矿物开采量本就低迷,明朝尤甚。
然辽东之矿藏匿而不现,实乃当地都司衙门之失察,犹如明珠暗投,令人扼腕。
追溯往昔,东北之地,直至清末仍是一片待垦之荒原。
隋前为高句丽等异族所据,技术未逮;唐时契丹盘踞,与唐互有攻伐,无暇他顾;辽宋之际,契丹重心南移,东北几成遗忘之地;元人则坐享其成,无开拓之志。
及至明朝,辽东多为军事管辖,开发寥寥。
至螨清,更以“宁予外邦,不予家奴”之态,封禁汉人,致使此地长期沉寂。
清末人口大迁徙,唯赴东北者以“闯”字称之,足见其艰难险阻。
而此等宝地,终为东邻所窥伺,二十世纪初,倭寇入侵,辽宁境内铁矿纷现,如铁石山、鞍山诸地,皆遭掠夺,尤以大孤山为甚,海拔顿减,铁矿流失无数,其状惨烈,令人痛惜。
赵吏叩首十八,方起,召其子赵勇,密令驻守,粮饷不足则向辽东巡抚孙承宗筹措,并嘱其严守铁矿发现之秘,以保荣华。赵勇誓言旦旦,誓死守密。
"嗯。"
此言一出,赵吏颔首微笑,满意之情溢于言表,随即携数位亲信及徐谦,浩浩荡荡奔赴辽阳城。
望着赵吏渐行渐远的背影,赵勇心中不禁浮想联翩,暗自盘算:“倘若干爹能执掌铁厂,成为一方主管,我岂非也能顺水推舟,谋个副职之位,共襄盛举?”
从冬末至春初,时蔬稀缺,腌酸菜俨然成为百姓冬日里的温暖慰藉。
即便夏日已悄然降临,宫中却传出奇闻,皇后竟对酸菜情有独钟,引得众人纷纷揣测是否身怀龙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香,朱由校轻启朱唇,哼唱起小曲儿,嘴角挂着一抹满足:“酸菜炖豆腐香,龙椅亦不换此香。”
“陛下所吟何曲?”
一旁,徐慧儿手捧豆腐,眼眸如星,好奇地望向沉浸在旋律中的皇帝。
“此中真意,非童稚所能解。”
朱由校轻抚慧儿发梢,目光转向正忙碌于炊烟之中的徐婉儿,悠悠道:“世间至美,不过一食一瓢饮。”
慧儿懵懂点头,童声软糯,不解其味。
正当众人静待佳肴之时,门外传来通报:“北直隶按察使赵于逵,督察漕运事毕,特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