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严已荣升内阁首辅之位?"
左光斗手执一封家仆急递的书信,匆匆浏览后,转头询问。
"确是如此,陛下数日前诏令已下,毕公现已履职内阁。"
对方应声而答,语气中透着几分急切。
"我家大人特遣我来,实为探问,此等逾越朝廷成规之举,左公可有意上疏,以正视听?"
"上书?自当义不容辞。大明祖制岂容轻侮,朝中百官,何以袖手旁观?"
左光斗闻言,怒不可遏,言辞间尽显忠贞之气。
皇帝绕过廷推,私授高位,令左光斗怒火中烧,心中暗忖:大明律法何在?百官之责安在?莫非天下仅靠圣上一人便能治理?
提及毕自严,左光斗更是愤慨难平:"毕公所为,实难服众。其驳回买牛以助农耕之议,反倡增募民力掘土,此等节省之道,何其荒谬!言必称爱民,却吝啬于民生之本,岂非自相矛盾?"
言罢,左光斗疾步至案前,提笔蘸墨,决心即刻起草奏章,直言不讳,弹劾奸佞。
"你家大人既被外放彰德,此番规谏之事,便交由本官处理,无需多虑。"左光斗挥手示意,语气坚定。
"左公高义,小人代我家大人拜谢。"
家仆面露感激,随即退出,心中却五味杂陈,黄尊素之双重意图,左光斗似乎并未全然领会。
黄尊素之意,一在扳倒毕自严,二则冀望借左光斗之力,留京任职。然左公正直不阿,未解其中深意,家仆虽早有预料,仍不免心生遗憾。
"京城梦断,彰德之行,实非所愿。"
家仆心中暗自叹息,跨上马背,思绪万千。
黄尊素亲赴韩爌府上求助无果,转而求助左光斗,亦未能如愿。
家仆肩负重托,前路茫茫,不禁忧虑起接下来的南海子之行:"如何潜入那戒备森严之地,实乃难题一桩,他紧锁眉头,思量对策。
南海子今已军管森严,非等闲之辈可入。
然此人偏欲潜入这禁地之中,心中盘算不言而喻。
“此青砖,何所由来?”
魏忠贤手执青砖,目光如炬,审视着惶恐的监工。
“禀督公,此乃城北赵家作坊所出。”
监工身着褐色衣袍,颤抖跪拜,言辞支吾。
“义子,何故惊疑?”
魏忠贤身后,魏勇探询。
“此乃砖石乎?亦或为豆腐渣乎!”
魏忠贤怒不可遏,青砖应声落地,尽显其威严狠厉。
“皇恩浩荡,南海子大兴土木,吾等工匠青砖不敷使用,方购此等劣货应急,岂料竟敢以此敷衍圣听,欺瞒杂家!”
言罢,魏忠贤令魏勇速擒赵家主事,誓要追责到底。
魏勇领命,面色一凛,即刻调集东厂精锐,雷厉风行。
南海子工程浩大,京城建材业闻风而动,石、砖、木料如潮水般涌来,砖窑林立,商贾云集,皆为利来。
此乃市场之风云变幻,亦是皇权之下,以工代赈之策。
至于皇帝深意,除却天知地知,唯有魏忠贤与圣心共知。
设计工匠,仅遵太祖遗训,余皆不知。南海子蓝图,双份独存,一在御案,一在魏忠贤掌中,监督之责,重于泰山。
魏忠贤深知,此工程成败,关乎其典察府之位稳固与否,故而心无旁骛,严阵以待。
劣砖之事,触其逆鳞,怒火中烧。
夜幕降临,赵家主事赵来旺被押至南海子,一路颠簸,狼狈不堪,只求一线生机。
“魏公饶命,小人知错!”
赵来旺跪地求饶,声泪俱下。
魏忠贤端坐案前,轻啜香茗,闻言冷笑,茶水骤泼,寒意逼人。
“杂家行事,恩怨分明,钱款不缺,汝却以次充好,视杂家如无物!”
言毕,魏忠贤步至赵来旺前,脚踏其首,阴鸷之色,令人胆寒。
“汝说,杂家该如何发落你?”
面对这红衣大珰,赵来旺唯有连连叩首,乞求宽恕。
关于毕自严就任内阁首辅的质疑声浪汹涌吗?
答案是:波澜壮阔。
然而,这股浪潮能否撼动其地位?徒劳无益。
毕自严,自一州推官青云直上至一省布政使,其才干与手腕,皆是绰绰有余。
他雷厉风行,三日之内,便以“怠政”之名,将内阁中书刘成等十六人扫地出门,尽显铁腕本色。
此举之下,内阁大权,尽归其手,宛若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