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辽东,三营鼎立:白塔铺、虎皮驿各领雄兵一万五,奉集堡更是精锐两万,合计五万虎贲,上卫沈阳之安宁,下固辽阳之防线,东则守护抚顺关隘,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杀——!”“杀——!”
奉集堡内,战鼓雷动,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士气之盛,犹如烈焰腾空,不可遏制。
“好一股昂扬之气!”
高台上,熊廷弼身披铠甲,手持长刀,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本督巡营三处,唯奉集堡士气最盛,实乃我军之楷模。”
此言一出,随行将校心中大石落地,暗自庆幸。
自辽东赴任以来,熊廷弼治军严明,小兵受累,将校则如履薄冰,生怕有丝毫差池。
幸得朝廷增援,钱粮充足,运输无忧,方得稍缓压力。
然而,熊督对军兵之要求,却愈发严苛。
“部堂大人。”
下高台时,贺世贤笑语盈盈,深知熊廷弼此行必有深意。
他作为熊廷弼的心腹爱将,言语间更显亲近,“抚顺、鸦鹘等地,我军一至,建奴便遁。唯铁岭之地,屡遭侵扰,末将请命前往,以解燃眉之急。”
“正是此理!”
朱万良亦附和道,“练兵日久,若不得实战,岂非虚度光阴?闻建奴南下朝鲜,若不能赴铁岭,凤凰城亦可一战。”
熊廷弼闻言,眉头微皱,反问道:“尔等欲战,可知战之所需?前战虽胜,却也消耗甚巨。辽东之地,军民皆在节衣缩食,若贸然出兵,致建奴反扑,屯田之事又将如何?”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万良等将校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熊廷弼环视众人,见皆已收敛锋芒,心中暗喜。
他深知,营中或有建奴耳目,今日之言,意在震慑。
“兵法云:兵不厌诈。”
熊廷弼心中暗道,“努尔哈赤善用诡计,我亦当以计应之。”
此时,天边云卷云舒,熊廷弼心中已有计较。
他知毛文龙已有所行动,无论成败,辽东防御均需调整。
而在灶突山一隅,刘爱塔与李延庚正监督两黄旗包衣伐木。
刘爱塔眉头紧锁,询问道:“消息已传?”
李延庚点头确认:“心腹已赴苇子谷,此时应已入大明地界。”
谈及努尔哈赤之计谋,刘爱塔咬牙切齿:“老奴狡诈,明言袭朝,实则将精锐藏于老巢,意在诱我军出关。”
言及投敌汉人之惨状,李延庚其父降金之痛,犹在心头。
二人相视无言,唯有对建奴之恨,如磐石般坚定。
其父欲为建奴之奴,而彼心不甘,誓不为奴!
此对于正值青春、出身卫所军的李延庚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况乎,人心非铁石,岂能无感?目睹辽东汉人惨遭涂炭,能无动于衷者,世间罕见。
“闻大奠堡山谷,已成白骨之丘?”
李延庚目含泪光,刘爱塔轻拍其背,以示慰藉。“确是如此。”
李延庚昂首,强忍泪水,点头应之,愤慨而言:“建奴之行,无异于造孽深重!”
“那些被遣运朝鲜粮草的包衣,实则是以命相搏,为主子卖命。携带五日之粮,生死有命,能否抵达,全凭天意。”
“唉!”刘爱塔长叹一声,满腹辛酸。
“自两白旗覆灭,老奴疑汉如蛇蝎,我等旧臣亦遭排挤。归大明之日,何其遥遥?”
“难矣!”
李延庚摇头苦笑,道出隐情:“近日,我替父联络辽东商贾时,偶得大明告示数张。言明关隘对汉人开放,辽东正兴屯田,归者赐田。将士若能建功,亦可重返故土。”
“建功?无非是以建奴首级为阶。”
“小将斩固山额真,高官则需四大贝勒之首。我父亲那等大逆之徒,怕是要四大贝勒之首级方能洗清。”言及此,李延庚不禁嗤之以鼻。
“更有悬赏十万两白银,但我所求非财,唯愿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