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严事件,亦或皇帝严惩妄议辽东战事之例一经传出,翰林院即刻沉寂如渊。
皇帝再度彰显铁腕,军事议题上,妄言者必遭严惩。
三位京官本仕途顺畅,却因皇上一言,被遣往辽东转运司以证自身。
与此同时,毕自严推出“言事辽东”任职新策,辽东废卫设府,急需官员填补空缺。
清流文官所惧何物?唯“君相一心”耳。
君与相一旦恐遭“剪羊毛”。
尤其那宰相,更是实干之才。
“近日京中有何风闻?”
朱由校手持铣刀,削木之余,向身后的魏忠贤问道。
“回皇上,皆是些污言秽语。”
魏忠贤伸长脖子,瞥了眼皇帝手中的活计,低声答道。
“污言秽语?不妨说来听听。”
朱由校手停笑问道。
“自皇上开经筵以来,京城有言毕阁老才疏学浅,难当帝师重任。”
“更有甚者,诋毁皇上不学无术。”
“不学无术?”
朱由校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朕若用术,他们哭还来不及。”
言罢,朱由校放下手中物。
“还有其他吗?”
“还有……说陛下闭塞言路,穷兵黩武,乃亡国之象。”
“亡国?”
朱由校闻言,嘴角微撇,转而看向刘时敏。
“刘伴,可知外臣为何如此诋毁朕?”
“奴婢愚钝,哪知这些?”
刘时敏闻言,微微躬身答道。
“大伴,你说呢?”
朱由校微微转头,看向魏忠贤。
“奴婢亦不知。”
“你不知,刘时敏却知。”
朱由校放下木头,站起身来,目光如炬。
“请皇上恕罪。”
刘时敏闻言,脸色骤变,当即跪倒。
“大智若愚,大忠似奸。”
朱由校指了指眼前的两人,摇头笑道。
这两人,一个自保有道,一个忠心耿耿。
“外臣所求,无非听政、听讲、听劝三事。”
“奴婢恭聆圣训。”
见皇帝如此,刘时敏连忙附和。
善哉,朕今日欲与卿等共议一二。”
“首要之事,乃听政。”
朱由校轻轻一翻,椅背朝天,目光扫过满堂太监,皆是司礼监与典察府之佼佼者。
“听政,乃朕开大朝,广纳文臣之言,亲贤远佞之举。”
“亲贤臣者,纳君子志士之仁义道德;远小人者,避身边宵小之谗言。”
言罢,朱由校眼神微冷,扫向眼前太监。
“尔等近身侍奉者,即为小人。”
魏忠贤闻言,眨巴着眼,委屈道:“奴婢怎就成了小人?”
朱由校笑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君子爱名,小人逐利。”
“魏忠贤,尔所好者何?”
魏忠贤歪头,无言以对。
朱由校又望向刘时敏:“刘大伴,尔又如何?”
刘时敏叩首道:“奴婢唯忠而已,不求名利,唯愿忠心报国。”
朱由校轻笑未评,续道:“其二,听讲,乃大明经筵日讲。国事有疑,问之内阁;学问不明,求之翰林。
多少人欲以学问献朕,却无门而入。
皆言宽待士绅,不顾百姓疾苦。至于纳谏,当广开言路,使百官敢言,方能垂拱而治。
然,若将国事尽付他人,使之中饱私囊,公器私用,此辈当诛!”
魏忠贤闻言,请旨严惩。朱由校无奈笑道:“汝忠心可嘉,然智谋不足。”
天启四年,东林势大,天启帝终忍无可忍,大加整顿。
叶向高致仕,汪文言被捕。天启五年,东林六君子惨遭不测。
魏忠贤权势日盛,竟得“九千岁”之称。
“《孟子》云:君子可欺以其方。”
朱由校面色诡异,教魏忠贤一计:“令东厂番子,查京中名望之士,散布谣言,毁其名誉,言其贪污受贿,家财万贯,为富不仁。无需抓捕,只需坏其名声即可。”
魏忠贤憨憨问道:“那之后呢?”
朱由校摇头苦笑:“谣言足矣,何须抓捕?若不明,可问干儿汪文言。”
魏忠贤点头,却仍懵懂。刘时敏则面露惊愕,心中暗道:主子爷这招,真乃损招也!
君子爱名,如此毁损,岂不更甚杀戮?
且不提魏忠贤能编织何种流言蜚语。
近日,董应举惊觉夏税征收异常顺畅,自一场抗税风波后,士绅们竟偃旗息鼓。
“陛下手段真乃雷霆万钧。”
望着账房们比对夏税账册与鱼鳞册的身影,董应举心生感慨。
皇帝以身作则,纳税之余,更将皇庄皇店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