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几个老叟面上的神色都冷了下来。
他们这个岁数都称人精了。
没见过猪上树,还没见过猪跑么。
只是看他们微微偏转低垂的脑袋里各异的目光,便不难猜出,他们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思路不一,各自应对的方式自然存在差异。
看着富态的老叟,孔希学语重心长道:“七伯只看见参与四书五经的重新校订会为孔家掠取多少文名,却未曾想过,这是谁牵头要办的事,获利者谁。”
未曾想过?
不,他们当然想过。
能有这样的手笔把人聚集,即便历经了内部的掣肘,纷争,也能让这帮各有脾气的大儒按耐着性子坐下来一同参与四书五经编修的,除了当朝太子,还能有谁有这个排面。
同理,能让宋濂这么不顾颜面,竭力促成此事的人,也就是朱标了。
四书五经的校订,毫无疑问是在给当朝太子刷名望。
要不是这事和太子扯上了关系。
就凭这些和大儒,也想和孔家争夺四书五经的注释权?
姥姥!
看几位族老或闭目养神,或隐晦讥讽的神色。
孔希学面色再次潮红的重咳两声,目光冷冽的环视着几名族老的眼睛道:“我不管各位叔伯如今是什么想法,也不想再去追究你们派出的族人除探访朝廷修订四书五经内情外,私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致使宋龙图来信称,有族人与南宗起了龌龊。”
“本宗长只申明一点。”
“孔家传承千年,早已不需靠族里培养出多少大儒和高官为己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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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借着宋龙图再次相邀。”
“几位族老要么就通知各房,让他们自行推举,堂堂正正的去往苏州府,参与四书五经的修篆。”
“要么,就把他们全部召回。”
“好好读一读圣贤书。”
……
一场族议不欢而散。
出府的路上。
几个老叟面色如常,交流间却绵里藏针。
“二哥,听说二房的年轻一辈不少都都被你以历练的名义派往南方了?二哥就这么有自信,能将这些本身就走了歪路的儒学旁支纠正过来,考取功名?”
“五弟说笑了,五房这些年不也将五房的各家的女儿远嫁各地联姻么。”
“说来还是不如老七老八他们经营有方啊。”
“不仅将买卖做到了各地,一边赚着银子,一边广撒网,资助寒门学子,一百人中只要有一人能够谋得一官半职,便不惧亏损。”
“而今试科举虽上榜无几。”
“可再待几年,待到太子彻底接手国政,陆陆续续上榜的学子总有前途光明的一天。”
“如若真被他们谋成,待到宗主病故的那天,凭借七房八房的底蕴,就是这衍圣公的爵位,将来也未尝不可能一争吧。”
听着其他几名老叟的针对。
七房,八房的族老都摇头苦叹道:“几位兄长都误会了。”
“此事要真有这么顺利,我等又何须派人花大代价去挖那些儒学旁支迁回曲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