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宗孔家的落脚府邸。
在婉拒了十几波欲递拜帖登门的访客之后,带队的少族长孔讷和几个压阵的族老终于抽出空来,在后院齐聚一堂。
看着几位老神自在,名为压阵,实则是被其他几房推出来,一同南下摘桃子,使绊子的族中长辈。
孔讷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是他作为少族长,未来接替衍圣公之位必须历经的考验,也是他继任后避不开的难题。
所以只得牵头道:“而今我们暂且安置下来了,看的出来,即便身处江南,此地读书人对孔家的尊崇也是一般无二的。”
“但这毕竟是江南,不是曲阜。”
“我等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
“该做什么,如何处事,要不要与苏州府的高门大户相互拜会,各位族老当一一阐述见解了。”
面对孔讷甩出来的难题。
在座的各位公家大儒反应不一。
有人笑着捧了一句道:“族内已经嘱咐了我等,此番南下,我等自当以少族长的意见为尊。”
另一心宽体胖,一脸憨笑的胖老头更是放言到:“少族长勿需担心,就凭今日这十里相迎,我等便立于不败之地,怎会有宵小之辈敢来冒犯。”
不用说就看的出来。
这两人不是蠢就是坏。
这意思分明就在捧杀孔讷这个少族长。
即便知道孔讷不可能上这么拙劣的当,但算计不到,还不兴他们恶心恶心人吗?
有人捧杀,自然有人提醒。
与孔讷同属一房的族老,略带不满的扫过了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同族,沉声提醒道:“少族长切莫忘记,此番受邀前来的,除了我们北宗,还有南宗的一脉族人,等着与咱们打擂台呢。”
古往今来,因为疏忽大意,阴沟里翻船的事例可太多了。
他显然不希望孔讷也犯同样的错误。
“南宗?”
另一身姿微偻的老者轻哼一声。
面带着浓浓的嘲弄捋着白须,讥讽道。
“就凭那帮逃出去的泥腿子,凭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跟我们争了二百多年的正统嫡传不算,如今还想与我们在四书五经的学问与校订上争功?
“简直是贻笑大方。”
其余人未曾接茬,但看他们面上或多或少的笑意,亦或是一脸坦然的端坐,无不能分辨出来,他们对于自身血脉身份的强大自信。
“好了,毕竟是同出一脉,不必太过贬损。”
“若南宗有出众子弟,归宗之心坚定的,我等也不是不能让其归附,闹的太难看,到时候就不好下手了。”
“少族长拿主意吧。”
一个年岁稍长于他人的族老中断了这场抨击。
但听着他的发言。
其余人的脸上无疑都露出了一副姜还是老的辣的神情。
有了这位思字辈(孔讷爷爷辈)族老的支持,孔讷也便不再辞让,径直说道:“方才曾收到苏州代知府的的邀约,在迎春阁设宴,为我与几位族老接风洗尘。”
“我欲赴约,并请代知府引荐苏州府内诗书传家的几大高门,以及参与校订的大儒,并约定今夜寻一处盛景,筹办一夜文会。”
“一来以文会友,不损家族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