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只不过身份的转变,他却好像完成了一次心灵升华。
这次的单间就不是迎春阁楼顶的那间天字一号了。
虽说请客的也属苏州府的望族,但和孔家一比,排面必然要差一些,何况还是庶出。
算起来,他们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试科举时,两人确是在一个考场的对面,
只不过他被招录了。
而请客的这位陆家二少爷却没能上榜。
毕竟当时苏州府参考的考生超过一千,一千个人里只五十个人入选。
算起来,被淘汰才是大概率事件。
贺峻才笑着踏进这间天字六号房,对面那个年岁只比他小几岁的青年已经对着一桌美味佳肴,自顾自的吃上了。
面前的桌上已经垒了不少嚼剩的骨头。
一见他,嘴里还嚼着一根鸡腿,也不先擦擦满嘴和满手的油,捏着一根鸡骨头就指着他,分外不客气的呛声道:“贺兄,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呀。”
“打你回苏州府起,我差人送到你府上的拜帖可不少了吧。”
“都隔半个月了,才收到你的回信。”
“到底是你太忙,还是混上官身了,就看不上我这个朋友了。”
贺峻脸上的笑意不减。
反倒还灿烂了几分,只是在这些陆家二少爷低下头去,自顾自的吐出骨头,一副我还不愿意搭理你的模样时,眼中闪过几丝不断积蓄的寒芒。
一个苏州世家的庶出而已。
明明还是有求于他。
请他来迎春阁。
可他人还未到,自己就先吃上了。
怎么,这意思是他贺峻只配吃他的剩饭吗?
只因为盘踞多年,传承三代,就堂而皇之的无视他的官身,对他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这样的蠢货。
你不死谁死?
贺峻自顾自的坐下,用干净酒盏给自己斟上一杯。
“陆公子误会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保官身,刚回苏州,怎能不做做样子给上峰瞧瞧。”
“即便真做不出什么,至少也得表露个听话的态度不是。”
陆公子哼了一声。
重重的将手里的骨头甩在了地上。
“还跟我装上了,要不是家里催的急,非让我谋个官身,你这芝麻大点官,本公子都不带瞧的。”
贺峻对此早已心知肚明。
面上却露出一份讶异的模样,一阵唏嘘道:“陆公子的才学十倍于我,若不是当初那什么劳什子试科举玩的跳脱,哪有在下的侥幸出头。”
“这杯酒,当敬陆公子。”
贺峻话说的客气,对面的陆二公子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般牌桌起身,用那只油汪汪的手指指着贺峻的脸面就骂到:“贺峻,别以为你当官了就可以对我指桑骂槐。”
“我告诉你!”
“要是把我惹急了,拼着挨上一顿揍,我也会把你这官帽给你摘了!”
贺峻一脸这都哪和哪的神情。
半晌才好似恍然道:“陆公子误会我了。”
“你可是在下的至交好友,手足兄弟啊,在下哪有什么讥讽之意,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