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潮水”退却的那一刻,那就是真连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了。
拉垫背的也好。
互相监督也罢。
他们这些人,互相了解的太多。
也没少干些损阴德,发国难财,乃至于犯忌讳的事。
不捆绑一起。
难保有人干出疏忽大意,露出马脚,最终落个被查,以至于牵连大家的蠢事。
“陆老,您此番入京,既然有此顾虑,想必心中已有些腹稿,如今既然已经应验,您不若把这腹稿说出来,让大家伙一同参详参详。”
“是啊,陆老,即使分别多年,一朝重聚,我等也仍簇拥左右,若您有良策,需要出力的,我等一定照办。”
既然都已做了决定。
大家也都拍起陆老的“彩虹屁”来。
对此,陆老当然还是受用的。
他也不卖关子,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认真说道:“如今圣旨已出,唯今之计,我等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破坏田亩清丈的计划了。”
“关键是如何破坏。”
“还有如何隐匿我等的存在。”
“如若不然,清丈之事事成,大势一起,我等就只能引颈就戮了。”
众人都开始沉思。
“陆老,洪武皇帝之所以名正言顺的调兵,强推田亩清丈之事,无非就是假借外敌入侵之大义,行一己之私。”
“既然我等如今已获悉了真相,将之公布,是否能戳破洪武皇帝的谎言,进而激起北境乡绅士族的反抗。”
陆老沉默了片刻。
摇头道:“徒劳无功。”
“为何?”
“我等虽知悉事实真相,然,谁有登高一呼,天下影从的名望乎,天下人是信我等,还是信大明朝如今已传遍七州之地的大明日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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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人真信了。”
“亦或者,我们暗中买通了有名望之人替我们公布之事担保。”
“在他们抵达边境,亲自去探寻真相之前,以洪武皇帝的能力,要在边境布设一些残元来袭的痕迹,难吗?”
“何况,汝等焉知,这不是洪武皇帝刻意留出来的破绽,诱引对大明心怀不轨之人现身的陷阱呢?”
这话一出,整间密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面对一个摆脱了藩篱束缚的洪武皇帝,只略一出手,就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何谓棘手,何为束手无策。
“既然此路不通,我等干脆设法搅混试科举,使朝廷没有充足人手清丈。”
“或是,围魏救赵?”
陆老当然明白盟友的意思。
可认真思量了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
“难。”
“试科举不同科举,取仕太过宽泛,无论我们怎样生事,只要有人想做官,朝廷总能筛选到大批可用之才。”
“不说保境安民,做做文书清丈总是不难的。”
“了不起就是放宽些筛选标准。”
“对这些人而言,田亩清丈之事死道友不死贫道,都是他们晋升之资,真要收买,就是我等的身家也吃不消。”
“至于围魏救赵。”
陆老沉吟了半晌,这才挽叹道:“汝等好生想想,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才能牵制住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洪武皇帝的全部精力。”
“还能兼顾不暴露我等的存在。”
只这一句,密室中的六人就都闭上了嘴。
如今再去回看那封圣旨的内容。
真可谓是处处有破绽,又处处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