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保住他们那虚无缥缈,赖以立足的名望,在秋收到田亩清丈前这最后月余光景,就是他们最后的斡旋和挣扎的机会。”
“奈何圣旨一下,如今的太子爷已经有了调兵遣将的权柄,孔家作为北境最大,也是唯一有些足够影响力的牌面,作为众多士族乡绅的风向标,定然也会遭受朝廷最为严密的监管。”
“若无外力相助。”
“曲阜孔家,与秋后蚂蚱,冢中枯骨无异矣。”
听到此处,有人不禁诧异反问:“既然孔家已注定衰败,又如此扎眼,我等为何还要和孔家搅到一起?”
陆老摇了摇头。
摩挲着手杖,发出一声轻叹道:“千年世家的底蕴啊。”
“我等的买卖,大多都根植江南。”
“除了走北及通关的路线,影响力有限。”
“而孔家根植山东千百年,无论是分出去的旁支,还是笼络的人脉,几乎都已遍布半个北地;我等在北境生事,要想摆脱孔家的眼线,太难。”
“而一旦有孔家相助,所有事情皆可事半功倍。”
“就算我等确有能力独自落成此事。”
“诸位觉得,孔家会不会拿我等之事,寻朝廷献功,以保全自身呢?”
是啊。
在座的人扪心自问。
换做是他们,在家族危难之际碰上这样的机会,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
拉上孔家。
不是指望他们能在对抗田亩清丈上出多少力,而是不扯自己后腿。
“诸位可还有异议?”
密室众人皆尽摇头。
陆老则继续说道:“其三,与孔家联络,在北境生事之人,必须与我等六家全无关系,其人忠直可靠,但能力不必也不可太强。”
“北境对抗田亩清丈之事,我等皆尽佐助,但不可闹出人命,不许败,也不许胜。”
“不出人命可以理解。”
“不许败也不许胜?”
“难道要功败垂成?”
陆老泰然自若道:“没错,就是功败垂成。”
“若此事办成了,孔家定坐享其成,纵然我等不露脸,也难保孔家不会从蛛丝马迹中,拿到我等的把柄。”
“可若是败的太干脆,又难保朝廷敲山震虎,威吓四方,令孔家俯首称臣。”
“唯有功败垂成,让北境的的田亩清丈落于泥潭之中,难以自拔,再向孔家求援,才有可能让孔家亲身下场,沦为替我等冲锋陷阵的棋子。”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面面相觑。
把曲阜孔家,变成替他们冲锋陷阵的棋子?!!
这可是在座之人都不敢动念的幻想。
要是真办成了……
想到激动处。
这群平均年过半百之人都不禁心身游弋,口舌生津。
激动了老半晌。
这几人才缓过神来,深吸几口气,恭恭敬敬的请教道:“陆老,孔家这事,您有几成把握?”
“再者,即便是孔家亲自下场,与朝廷相抗衡。”
“但以孔家的底蕴,实力和影响力,要想和大明朝廷相抗衡,只怕力有未逮。”
“况且,这好像也并不能阻止田亩清丈的落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