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着一双双饱含赤诚和热忱的目光,虽不知有几分真假,朱标到底展开了符合百官期待和熙微笑,如百官梦中所望的那般,与吏部衙门内的这些基层属官一一照面,不时说上两句勉励的话。
甚至于,还准确的说出了几个从老朱口中了解的,吏部基层属官中,几名兢兢业业办差的“压舱石”。
当这几名“压舱石”从太子口中听闻,自己被当今陛下点名称颂时,那阵几欲喷涌欲出的自豪,瞬间充血了他们的面颊,恨不得当场就给太子殿下表演一个士为知己者死。
就更别提一旁看着他们羡慕到眼睛都红了的同僚了。
同朝为官,汝何秀。
一圈生面孔认下来,随侍的太监端也来了行辇,让朱标落座。
朱标摆了摆手。
示意吏部衙门的属官们都坐下,不必太过拘谨。
“自圣旨入宫,令孤主持秋闱及田亩清丈事宜,孤便有来六部五寺与群臣会面,欲群策群力,磋商一个妥善的预案的打算。”
“一是需要照顾朝中赖田租维系生计的基层官员,不能让父皇与孤的臣子尽职尽责,到头来还削减了一家老小的生计。”
“二则尽力削减田亩清丈对百姓秋收和来年春耕的影响。”
“奈何这几日政务繁忙,拖到今日,才挤出些时间到六部五寺来看看,吏部衙门是第一站。”
“汝等若是有难,或是遭受不公,打压排挤之事,都可奏来。”
听完朱标的话。
吏部衙门的臣属中,不少人都面露感动之色。
太子殿下记得他们。
还记挂着他们一家老小的生计。
原本许多被撺掇组织起来,给东宫臣属们使绊子的官员不禁心生惭愧。
更有甚者面露懊悔。
太子殿下如此公正贤明,早有对他们这等基层官员善后安置之念,若不是这几日听了那些糊涂蛋的鬼话,给太子殿下平添了许多麻烦。
他们是不是早就可以吃下这颗定心丸了,何至于白白提心吊胆这么多天。
都怪那帮试科举出身的泥腿子。
官场也是有鄙视链的。
京官比地方官天然高半级亦是自古常例,自带背景的举荐官员永远会比举贤官员更受重用。
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素来瞧不上恩科出身的官员。
这也是六部五寺臣属,为何会与东宫试科举出身的臣属相看两厌的原因。
奈何朝廷实在缺人。
这些往日没有出身,没有背景的寒门仕子骤居高位。
虽然经历了六部五寺的“岗前培训”。
但在“六部五寺”没有得到好脸色,于是抱成一团,缩进东宫自成一统,又有鱼龙混杂之辈,假着“太子”威名,狐假虎威,掉过头就开始针对“岗前培训”中与之冲突或结怨的六部五寺基层官员。
短短两三月,不知明里暗里给他们使了多少绊子。
往日他们也不知道真伪。
又见太子殿下监国,“一朝天子一朝臣”,任用着自己选拔出来的“亲信”在所难免,只能忍气吞声。
今日被太子殿下一夸。
虽然被夸的不是自己,却总算也给这几月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最总是干着“最脏最累“活的他们一个“交代”了。
太子殿下还是一碗水端平的。
一些苦水便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了。
可还没等他们张口,一位身穿绯袍,面色带着虚白的老叟便在左右侍郎的随同下,紧赶进来吏部衙门中。
看见朱标,便忙行礼道:“殿下来访,臣刘崧接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