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伯温死后,至今在朝野好似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散了。
在前元旧臣不可能下场给自己找麻烦,得罪淮西党的情况下,在法理与淮西党没有牵扯,能不偏不倚侦办此案的,便只剩下浙东党。
就从今日这局面来看。
虽说不知道这一派中有多少人是坚定的田亩清丈的抵制者,即便他们如今的影响力还不敢说能与淮西党分庭抗礼。
但只要能借此机遇削弱淮西党。
能坐实那些与士绅豪门牵扯的高官与淮西党的关系,他们并不介意与谋求废止田亩清丈的那些人合作一把。
毕竟和则两利,顺水推舟嘛。
至于受害的官员家眷,被盘剥欺压的百姓,案情的全貌,淮西勋贵武将们的清白。
谁在乎?
只要借着这次的血书案中再抓些淮西党的把柄,拿些实证,往陛下手中递上几把刀子,顺势排除些异己,浙东党就能彻底起势了。
熟读史书的他们,太懂得揣摩上意。
除了本身在地方为祸的那些糟烂事,淮西勋贵们身上还背负着君王最普遍的忌讳——兵权!
之前或许还碍着一同打天下的情分。
加之老朱家还要脸。
所以在这帮人还没触及皇家底线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有人在这时递上刀子,让皇室顺势收回了兵权,从今往后,除却几个国公,剩下的这些个侯伯,也就不存在什么淮西兄弟了。
有的只是君臣。
一切公事公办。
对吧。
念及此处。
常升的目光不由的飘远。
老朱啊老朱,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你为了戒备我叫停了我的计划,那如今这局面,也在你的计划之内么?
而在此时,浙东党的攻势才刚刚进入高潮,刑部主事茹太素出列道:“太子殿下,自大明立朝以来,陛下就订立了规矩,南北官员异地述职。”
“如今北境发生如此丑闻,北境官员不便介入,不若就从南方官员中抽调贤能忠直之士前去督办此案吧。”
“臣以为,通政使曾秉正可担此重任。”
大朝会的朝堂里,几乎汇聚着整个大明最聪明机敏的人。
虽不敢说都能如常升这般透过现象看清本质。
但机敏察觉到危机逼近的不在少数。
所以当李善长皱着眉头,却不适合在此时开口之时,又有他们门生故吏出列驳斥道:“太子殿下,臣以为不妥。”
“北境民情复杂。”
“血书案又牵扯颇多,若无知悉的本地官员参与,案情的调查恐旷日持久,更易打草惊蛇,致使百姓受害。”
“臣以为,要想不耽误田亩清丈事宜,须快刀斩乱麻,非得由北境官员参与主导查办不可。”
唇刀舌剑间,下场的官员越来越多。
言辞攻讦也变得得越发的激烈。
但常升的目光却不知为何从这注定出不了结果的攻讦中抽出了身。
重新落回了位列于文官之首,吏部尚书刘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