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夕照送惊鸿 (3)(2 / 2)

兴亡云烟事 木石立方 3239 字 1个月前

“当其时我全军将士并不知如何战法,只知随汪制司出营,一路向南。一路上汪制司不急不忙,行军缓慢,待到青松峪时已是酉时末了。我等将士皆被眼前之事震惊,燕军已退去,青松峪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两万天翼卫将士只逃出五百余人,贺和敬制司以身殉国......”说到这里何渭眼泪顺颊流下,已泣不成声。

屋内诸人俱已黯然。良久,何渭喘息稍定方才接道:“我家王统制原本不知个中情由,只觉汪制司似有异常,便多方探听,直到前日方从霸州城中李都司一位亲军将领处才得知原由。然李都司却未治汪制司怠慢军令,贻误战机之罪。昨日我天权卫奉命放弃城外营寨,入霸州城驻防,王统制便趁移兵混乱之时,令我快马赶到滦州,向陈制司禀明此事。”

陈封喟叹良久,心下已了然。李允何尝不知汪度之罪,然当此交战之时,天翼卫又已全军覆没,麾下只有天权卫一支军马,若治汪度之罪,一旦引起哗变,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陈封道:“你所言之事我已尽知,然你我两地相隔数百里,王亭仪命你来我处,究竟要我做何事?”

何渭道:“我家统制言道:天翼卫全军覆没,两万余将士战死沙场,我天权卫皆是有罪之人。王统制不敢求制司为其开脱,只望异日朝廷问起今日之事,制司能仗义执言,不令贺制司和天翼卫众将士蒙受不白之冤,令天下人皆知天翼卫将士之忠勇,此王统制之愿。”

陈封沉吟道:“王亭仪真忠直之士,我自当尽力而为,必不负亭仪所托。只是你我相距甚远,我只是道听途说,若是朝廷问起,我之言只怕作不得实证。还须王亭仪善保性命,留待朝廷勘问之时,说出实情,方是铁证。”

何渭道:“王统制正是虑及此事,方才命末将来向制司禀报。王统制心中不满汪度所为,又怕汪度看出破绽,害他性命。王统制言道:若是他不幸为汪度所害,还请陈制司主持公道,还天翼卫和我斗营清白。”

何渭道:“燕军是二月十六出安肃,行军不快,到二月十七晚才到霸州城北二十里外之赵家原,便在那里安营。燕军号称十万,然据李都司称只有六万余人,主将乃是燕国南庭将首慕容休思。燕人在赵家原扎了一座横十余里的大寨。赵家原地势平坦开阔,末将随王统制去看过哪那里地势,当真是作战场的好去处。想必燕人在此扎寨便是诱我去攻他营寨。然李都司严令各军不得主动出战,我等便只得严守营寨,等燕人来攻。”

“燕军二月十八才出兵两路,各五千人马攻我鹿家寨和百爪崖两处营寨。我军出兵迎战,厮杀半日胜负难分便各自收兵。二月二十燕军又攻一次,也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此后我又与燕军数次交兵,互有胜负,便成了相持不下之势。直到三月十八晚,李都司召汪制司入霸州议事,后来我家王统制多方探听才得知,原来李都司探知燕兵悄然出兵一万,绕到霸州后方。李都司断定燕人乃是欲袭取雄州。雄州若失,霸州便是腹背受敌。雄州即便不能下,这支燕军横在霸州与雄州之间,也是断了霸州粮道。燕人却不知霸州储粮颇丰,足够大军一月用度,雄州有三千禁军,五千厢军把守,也不怕燕人来攻。是以李都司并不慌乱,只遣快马知会雄州,命雄州严加戒备,勿被燕人偷袭得手。”

“李都司谓此乃良机,可将计就计诱燕人大军出营,或可一战胜之。遂命贺制司率全军为饵,诱燕军入青松峪围之,命汪制司率全军接应贺制司,一同围住燕军。青松峪只有进出两个口子,地势险峻,当可尽灭燕军。”

“三月十九一早,贺和敬制司率全军佯作悄悄出营,向霸州西南救援雄州。燕人果然中计,以为贺制司是追击袭取雄州之燕军,便以三万余大军出营追击贺制司。两军在青岩峰下相遇,摆开阵势厮杀。这一战杀了三个多时辰,直到申时,贺制司佯作不敌,率部且战且走,退入青松峪。只因青岩峰一战两方杀得难解难分,伤亡都是极重,是以燕人并未生疑,见天翼卫退去,便紧追不舍,也进了青松峪。此时,我天权卫本该在青松峪内,围住燕军,与贺制司一同歼灭燕人。可我天权卫却......”说到这里,何渭喉头哽咽,似已说不出话来。

陈封早已听得浑身绷紧,见何渭这样,也不禁心生怜悯。陈肃端起茶盏递与何渭道:“先喝口茶,再慢慢说。”

何渭却不接茶,倏地起身跪在地下道:“陈制司,此事乃我大郑禁军奇耻大辱,我等上下将士,无不痛心疾首。”说罢在地上重重叩了几个头。

陈封向陈肃使个眼色,陈肃忙上前扶起何渭,让何渭坐在椅上,又端起茶盏递过,何渭这才接过,一饮而尽。

何渭长出一口气,放下茶盏,又接道:“三月十九一早,我天权卫全军备战,卯时便已吃过饭,只等汪制司令下,便要出阵杀敌。辰时中斥候探知燕军已有大军出营,我等以为立时便要集结出战,却不想汪制司迟迟不下令。王统制等不得,便去问汪制司何时出兵,汪制司却推说粮秣官克扣军粮,大军随身军粮不足三日,不敢出兵。然我军营寨距霸州如此之近,补充军粮本不成问题,便是只三日军粮也足够大军出战。王统制据理力争,汪制司只是不听。后来又有杜统制也到中军帐请命,汪制司却不过,方才令全军出营。时已午时将尽。”

“后来王统制方才得知,原来李都司所定之策,是令我天权卫不得过早出营入青松峪设伏,以防燕人察觉。待燕军大军出营后我天权卫再出兵,由贺制司在青岩峰拖住燕军,为我天权卫挣得入谷时机。却不想便被汪度......汪制司耽搁了。可怜青岩峰一战白白死了那许多兄弟。”

“当其时我全军将士并不知如何战法,只知随汪制司出营,一路向南。一路上汪制司不急不忙,行军缓慢,待到青松峪时已是酉时末了。我等将士皆被眼前之事震惊,燕军已退去,青松峪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两万天翼卫将士只逃出五百余人,贺和敬制司以身殉国......”说到这里何渭眼泪顺颊流下,已泣不成声。

屋内诸人俱已黯然。良久,何渭喘息稍定方才接道:“我家王统制原本不知个中情由,只觉汪制司似有异常,便多方探听,直到前日方从霸州城中李都司一位亲军将领处才得知原由。然李都司却未治汪制司怠慢军令,贻误战机之罪。昨日我天权卫奉命放弃城外营寨,入霸州城驻防,王统制便趁移兵混乱之时,令我快马赶到滦州,向陈制司禀明此事。”

陈封喟叹良久,心下已了然。李允何尝不知汪度之罪,然当此交战之时,天翼卫又已全军覆没,麾下只有天权卫一支军马,若治汪度之罪,一旦引起哗变,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陈封道:“你所言之事我已尽知,然你我两地相隔数百里,王亭仪命你来我处,究竟要我做何事?”

何渭道:“我家统制言道:天翼卫全军覆没,两万余将士战死沙场,我天权卫皆是有罪之人。王统制不敢求制司为其开脱,只望异日朝廷问起今日之事,制司能仗义执言,不令贺制司和天翼卫众将士蒙受不白之冤,令天下人皆知天翼卫将士之忠勇,此王统制之愿。”

陈封沉吟道:“王亭仪真忠直之士,我自当尽力而为,必不负亭仪所托。只是你我相距甚远,我只是道听途说,若是朝廷问起,我之言只怕作不得实证。还须王亭仪善保性命,留待朝廷勘问之时,说出实情,方是铁证。”

何渭道:“王统制正是虑及此事,方才命末将来向制司禀报。王统制心中不满汪度所为,又怕汪度看出破绽,害他性命。王统制言道:若是他不幸为汪度所害,还请陈制司主持公道,还天翼卫和我斗营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