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庆这才省悟,急忙解下腰刀。郑帝却呵呵笑道:“无妨,他是武将,刀不离身,便带着罢。”洪庆仍将腰刀交与洪福,这才进了里屋,便要行跪拜大礼。
郑帝道:“你甲胄在身,大礼便免了罢。”
洪庆听了,便不下跪,深施一礼道:“谢陛下。臣洪庆见过陛下。是臣冒失了,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郑帝道:“你兄长比朕还要严苛些,若要治罪,便由他治你的罪罢。”
洪庆嘿嘿笑道:“陛下那便是恕了臣的罪了,如今臣与兄长一年也见不得两面,他如何得闲治臣的罪。”
郑帝也哈哈笑了起来,笑毕又道:“唤卢豫也进屋来罢。”
卢豫进屋施礼,郑帝便指着窗下一排官帽椅道:“你们都坐那里去。”
众人谢了。袁端便坐了首位,卢豫次之,第三位是洪庆,第四位是陈封,崔言正要坐末席,却见洪福已命人从外屋搬进来一张书案,一把圈椅,放于门边。
郑帝道:“默之,今日我坐了你的席位,却还要你草诏,你便坐那里罢。”
崔言谢了,便在书案后坐了。
方旭仍是枯坐在炕上,众人似乎已经忘了这人一般。
郑帝道:“溢之先说说城中的事罢。”
洪庆道:“是,臣先将梁州府衙围了,将今夜在府衙中人一体拘拿了,其中便有梁州府太守段铸,又将在内城巡查的梁州府差役也全都羁押起来;接应陈崇恩入内城后,臣将臣麾下统制康嶷与今夜值守安肃门的金吾卫军士全部拘拿;臣又分拨将士将方旭、许嵩、严预、段铸、吕进、汪度、周魁、徐恒、朱休、孟谯、常建、李瑁、章越等人宅邸尽皆围了,却未敢擅入,只等有了旨意再入宅拿人。”
郑帝点头道:“你处置的很是得体,这其中只怕有冤枉的,你要好生盘查甄别。然你也漏了一人,张铨隐的极深,等闲难以察觉,只是他依附于方相公方能得此高位,又岂能置身事外,方相公以为然否?”
最后一句是冲着方旭说的,众人一齐看向方旭,方旭却浑然不觉,只木然看着郑帝道:“回陛下,张铨是我学生,我是指望他日后辅佐新君,成一代名相的,又岂能教他参与这些事。他对今夜之事一无所知,此是实情,信与不信,全由陛下决断。”
郑帝微微一笑,却不再理会方旭。
洪庆道:“这是臣的疏漏,臣这便遣人将张铨宅邸也围了。”
郑帝道:“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待天大亮了你再去也不迟。”说罢垂头沉吟片刻,又道:“徐恒今夜可是在东宫中,没有出宫么?”
众人正不知这话是对谁所说,却听洪福接道:“徐恒是今夜未时入的宫,便一直待在东宫,确实未有人见他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