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即便他偷偷脸红,她也看不到了,更不知能否复明、何日复明。
阿姒无声叹息,敛起思绪。
她眼眸生得媚,低垂着长睫思忖时,自有一股含蓄温婉的韵致。
山风徐来,草香盈袖。女郎随意散漫地坐在树桩上,身姿纤秾合宜,麻布素衣随风轻扬,别有一番韵致。
李婶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连院外有人叩门都未曾留意到,还是阿姒出言提醒,妇人这才回过神,赧然笑着前去应门:“我猜啊,这回一定是江郎君回来了!”
阿姒亦是期盼,她初到此地,眼睛又看不见,虽有李婶照顾饮食起居,但夫君不在,总难免不安,生怕万一有流民闯入山中,或有不速之客到来。
她侧耳细听,然而说话的人却不是江回,而是个陌生的妇人。
阿姒心下稍沉,她迅速扭过身背对着院门,并攥紧藏在袖中的物件。
妇人是李婶邻居,边探头望入破旧小院中,边心不在焉地同李婶说话:“我家要搬出山里,你要不要一起啊?”
李婶讶道:“这世道还有哪儿比山里更好?再说,胡人不是被打跑了么?”
妇人发愁道:“胡人是跑了,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回来?听说匈奴人都占了大半个雍州,咱们竹溪城和雍州就隔了一个魏兴郡,这次要不是那什么晏家的长公子在魏兴郡守城,指不定现在整个魏兴都是胡人的天下了!听说那位郎君这会就在竹溪呢!估摸着再有两日就要回建康。
“万一他们走了,胡人又来……我实在是怕,我还听我儿子说,打北边来了不少流民,搞不好树皮都会被啃光!”
这妇人的儿子在竹溪城主府当差,消息一向灵通,一听她都这般说,李婶顿时慌了,搓着手颤声道:“那,还能躲去哪……”
妇人叹气:“我们打算搬去隔壁新城郡,给那几个大家族当佃户,苦是苦了些,但他们有坞堡,还养了私兵,就算胡人不来,给他们当佃户要交的粮,也比平常给官府交的要少一些。”
李婶时常扬起的嘴角因为不安蔫蔫垂下,她六神无主时,那邻里妇人探着头,眯起双目,若有所思地朝门缝里看了几眼。
李婶挡住她的窥视,笑道:“那是我家娘子,新嫁娘都害臊,别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