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餍足后慵懒温柔的眼。
他安静地看她,目光如水。
阿姒却宛若回到那夜揭下绸带后,看到这陌生清隽的面庞那一刹。
又来了。
和陌生男子亲近的错觉。
阿姒垂下长睫。
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没勇气在这灯火通明的浴房内直视他。
实在太亮了。
明晃晃的烛光似无数双审视的眼。无论是裸裎相对的身子,还是潜伏在各自内心深处可怖的欲念,甚至是二人错乱的关系……
皆被审视得一览无余。
“怎么了?”
见她失神,青年温存地问道,嗓音添了些磁性,熟悉的声音勾出不少亲近感,阿姒要抬眼,却又垂得更低。
池中散落这几片花瓣,水刚没过她心尖上两寸处,但那是对她而言,且她半曲着腿还未站直。晏书珩比她高出一个头,站姿笔直如竹,水只没过他腰处。阿姒垂着眼,看到晶莹水珠从他肩头下滑,滑过结实的胸膛,缓缓滑过分明的块垒处,没入水中,零碎花瓣遮住的水面下,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一角幽暗和淡赤。
“阿姒在看哪一处?”
他温柔低语。
阿姒目光被烫到了,耳根子也被他孟浪的话烫到了。她匆匆收回视线,却落到他覆着薄肌玉白的肩头,在心口处,横亘着一道可怖的刀疤。
那是江回留下的。
她救过那曾行刺他的少年。
和她喝了交杯酒的人是江回,可和她行夫妻之礼的,却是晏书珩。
思绪更乱了。
阿姒像这池中的花瓣一般,在熟悉与陌生、靠近与远离之间浮沉。
她怯怯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打滑,晏书珩迅速揽住她。
“没力了?”
他轻笑着,熟悉而带着调笑的语气把他们的关系拉进了些。
但阿姒还未来得及平复,脸色一点点变得不妙,她窘迫地看向水下。
有两股温热水流在尚未来得及闭合的闸口处'交汇,微弱的那一股因她的动弹而被奔涌挤出,而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那一股则想强势渗入。
可闸口将将紧闭,眼下只有一线窄隙,两股温热的力量冲撞,受折磨的是闸口。阿姒眼尾渐渐发红。
但因晏书珩在面前,她根本不敢动,身子寸寸凝滞。
“这是寻常事,不必为此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