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绕路回去,我会帮你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快去!”
话音刚落,沙子像雨点一样落下,打在人们的头发上,衣服上。
二当家头也不回的离开,而胡佛,默默叹了口气,抽出挎在腰间的武器,但愿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
“我在等你,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到。”
先开口的人是周金儒,一丝光亮从他的手心迸发,照在对面黑影身上。
那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成年人,黑色布料下依稀可见泛着金属光泽的铠甲,脸上扣着狰狞的金属面具。
周金儒发现情绪感知只能侦测到毫无波动的情绪源。
“你…是…谁?”
金属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声音,用一句开玩笑的话叫尸体在说话。
“他们都叫我四先生,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我,而我,也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
周金儒淡淡道:“为了确认一件事。”
对方缓缓摇头:“你,拦不住我。”
“我会尽力拦住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为什么?”
周金儒语气凝重:“在我的家乡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我不太敢相信,但要防备一点。”
黑色斗篷下传出冰冷的声音:“这与你无关。”
“我站在这里,就和我有关。”
对方没有回答,但风势增大了,周金儒就像钢钎一样钉在原地,两人对峙了几分钟,风沙减弱。
“你是一个奇怪的人。”
“你们长生军也是。”
周金儒点破其身份。
长生军不置可否道:“你不可能永远保护他。”
“到底出于什么理由,让一个父亲如此痛恨他的儿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长生军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隐晦道:“对于人类来说,衰老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王子很优秀,和王年轻时候很像。”
像到令萨尔贡的王对自己的儿子感到畏惧?
与其说对儿子的痛恨,倒不如说是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
周金儒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只要王子永远不回去,呆在他的领地,就好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只要王不死,王子永远别想回去,老老实实呆在领地,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我不能替他答应,有些话,让王子亲自做决定。”
周金儒刚说完,塔拉特的声音穿透黑暗。
“四先生,我都听见了。”
少年帕夏一身戎装,缓缓现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长生军。
他说道:“父亲不会只派你一个人来。”
长生军如实道:“我是特地来见王子殿下的,我的同伴在解决一些麻烦,一位王酋被马匪杀死了,这不符合规矩。”
塔拉特讥讽道:“原来你们也懂规矩!”
“王子殿下,该说的话我已经带到,请容许我告退。”
一阵猛烈的风沙吹来,黑色的长生军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塔拉特许久都没有开口,他慢慢蹲在地上,声音很低,语气也很可怕:“四先生,他,真的这么恨我吗?”
周金儒是外人,无法做出客观判断,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少年帕夏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性格偏激到即便是儿子也能痛下杀手。
他也蹲在少年身边,低头看着脚边的沙子。
“先别管那些事情了,至少你能好好生活在这里。”
塔拉特又问道:“四先生,如果你不在这里,长生军会杀了我吗?”
周金儒心中的答案是肯定的,萨尔贡的王动了杀心,长生军杀人不要太简单,这也是他一定要在这里蹲守的原因,甚至连门都不出。
“以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君无戏言,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只要不离开绿洲领地,你就不会有事。”
这世上人人都很难,父也难,子也难,能做也相当有限。
塔拉特沉默了几秒,又问道:“四先生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我也是猜的。”
周金儒手里抓着回忆之笔,轻轻在沙子里划横线:“白沙王酋究竟为什么敢对你下手,连杀你三个护卫,派人追杀你,甚至还派兵追击,王酋敢杀帕夏,简直闻所未闻,他身后必然有支持。”
事实上,白沙王酋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是他失败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我们要让他变成一个香甜的诱饵,做最后一点贡献。”
“所以你才会选择杀了那些俘虏。”
周金儒看着塔拉特,原来这小子已经发现了。
“胡佛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他那么着急,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有人杀了白沙王酋,剩下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塔拉特疑惑道:“可是我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
周金儒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哈哈笑道:“萨尔贡的王族不会容忍一个低贱的马匪杀死王酋,更不会容忍别的贵族杀死白沙王酋,因为你的事是一件丑闻,紧随其后的长生军必然分散力量对触犯底线的人进行绞杀,毕竟那么多长生军,我可挡不住……”
话说到这里,塔拉特完全明白了,伸手摸了眼角,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原来他的父亲真的想杀了他。
四先生力量不足,挡不住那么多长生军,自己难逃一死,但只有一个长生军,就会被逼退。
丑闻终究是丑闻,不能传出去的丑闻。
塔拉特想哭,但身边的男人却笑道:“你自由了,塔拉特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