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神虚虚晃了晃,没有多余反应。
殿内只点了一盏银釭,窗牖洞开,风将烛火吹得忽明忽灭,借着闪电的光亮,太子妃看清太子手中握着一卷书,是一册《盐政得失》,太子妃看清那四字,心倏忽一痛,再唤道,
“大郎,吃一口汤吧。”这一声大郎已是带了些哽咽。
太子终于有了反应,无神的眼珠慢慢转过来,对上太子妃泛红的眼眶,再回味这一声大郎,顿时悲从中来,手中书册跌落,他握住妻子的手腕,
“阿贞,是我对不住你。”
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以为再熬个一两年,也该御极天下,让面前这位虽然不再年轻却依然端秀的青梅竹马,登上那人人景仰的国母之位,可惜他功败垂成。
太子妃闻言反而拭去下颚的泪,摇头道,“咱们夫妻荣辱与共,我没有怪你。”
不过是心里头失望罢了。
太子越发愧疚,想起阖家上下都要陪着他共赴黄泉,太子悔不当初,难过浓浓地从胸口翻滚出来,竟是扑在妻子怀里,哽咽不已,
“我有什么办法,秦王步步紧逼,我敛财也不是为了自个儿享受,是为了平衡各处官吏,收揽人心……”
太子妃搂着他,喉咙跟黏住似的,不知如何宽慰,就在这时,西配殿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夫妻俩不约而同回眸。
那是前不久刚出生的嫡孙。
太子妃看了看时辰,轻轻安抚一番丈夫,照旧替他理了理衣襟,柔声道,
“殿下早些休息,我去瞧瞧孩儿。”
太子妃起身离开东配殿,沿着长长的甬道往西面去,十几盏宫灯在头顶摇晃,五彩缤纷的灯芒浇在她周身,是这座冷清殿宇里最后的一抹糜艳。
前方隔扇门口绕出来一人。
正是探望孩子出来的皇长孙,母子俩四目相对,
“母亲。”皇长孙则忍住心头酸涩朝太子妃施礼,
太子妃加快脚步来到他身侧,问了几句家常,随后道,“乾儿,外头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东宫的下场,可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要学会自救。”
皇长孙见母亲似话里有话,神色一定,“母亲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