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方才章老爷子的事,他尚且能理解一二,避孕这桩已然是触及他的底线,他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
那一贯沉稳的神情濒临碎裂。
徐云栖说完这话,浓黑的鸦羽垂下,已不敢看他脸色。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对面那男人呼吸越来越沉,目光似刀子似的拼命往她面颊使,徐云栖有些顶不住了。
果不其然,他宽袖骤然一拂,罗汉床的小案均被他一掀而落,他惯用的紫砂器具悉数碰撞在地,发出尖脆的碎声,紧接着那道颀长的身影罩过来,修长的手臂捏住她下颚迫着她看向他,
“徐云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裴沐珩双目猩红,面色阴沉得拧出水来,
徐云栖望着这样的他,心底一片彷徨。
决定动身来书房时,委实没料到裴沐珩反应这么大,在她看来,以裴沐珩之心性即便生气也能坐下来好好谈,直到方才他说出那番话,又气成那样,让她迷迷糊糊觉着,他对她……对这份婚姻看得比她想象中要更重要。
徐云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恐他被气狠了,只得轻声解释,
“三爷,你怨我,我无话可说,可我这么做也是有缘故的,我们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一个孩子,孩子却没有权利选择父母……我们不能为一己之私,一时之快,枉顾孩子的安危。”
“即便不能给她最好的前程,却至少要予她一个安稳的家,外祖父的事危险,三爷夺嫡何尝不是如履薄冰,我希望三爷能明白我这番心思……”
她不能让孩子重蹈她的覆辙。
裴沐珩眼风锐利地劈过来,眼底霁月风光褪尽,唯剩排山倒海的暗芒,
“如果我坚持同房,你待怎样?”
徐云栖也知这会儿不宜与他硬碰硬,便轻声与他商议,
“等尘埃落定后我们再好好养个孩子不好吗?”
裴沐珩冷笑,“你就没想过多信任我一些,将自己彻彻底底交给我,你要信我能保护好你和孩子。”
这话又将徐云栖本色给激出来,她视线静静与他交汇,舌尖在牙关抵了抵,语气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彻彻底底交给任何人。”
外祖父自来便拿母亲章氏做例子,教导她始终保持一份独立和清醒,不要沦陷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