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连忙摆手,“一家人,无需见外,来人,给老爷子看座,摆上炭盆。”
徐云栖陪着章回坐在右下首,荀允和坐在二人对面,银杏立在徐云栖身后。
至于裴沐珩则坐在一旁批阅折子去了。
熙王登基第一道诏书便是让太子监国,裴沐珩这个太子实则比皇帝还忙。
喝过茶,寒暄几句,皇帝问起老爷子这些年的经历。
“没想到老爷子与朕因三十年前这桩案子而结缘,朕原先还觉着自己吃了苦,比您来是不值一提,每每想起您的际遇,朕心痛如绞。”
章老爷子虚乏地笑了笑,眼底含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安然,“都过去了。”
皇帝又问起了这三年他是如何落入文寅昌之手,老爷子告诉他,
“三年前,臣听闻老太君病危,想着过去这么久,也该平安了,便悄悄易容进了柳府见了老太君一面,可惜那文寅昌是个老狐狸,依旧在柳府布了棋子,我的行踪被棋子发现,他们的人立即将我抓住带来京城。”
“不幸中的万幸,我当时隐姓埋名易容在身,他们辨不出我的模样,也不知我真实身份,我一路被他们绑在马车上带到京郊,终于借着出恭的机会逃了出来。”
“在京郊留下信号后,我一路往东边跑,关键时刻跳下河,又趁乱抹去了易容的痕迹,甩掉了他们,最后跟着一条船抵达通州,混在一群河工里,可惜这些人个个高手,虽然没认出来我,却紧咬着不放。”
“后来辗转到了通州粮仓,我终于得了机会,便写了一封求救信给当时的陛下,”
徐云栖听到这里,诧异问,“您不是写给三爷的?”
老爷子也很疑惑,“西州是熙王殿下的封地,我们西州人心里很景仰殿下,故而我那封信实则是写给熙王殿下的,是不是王府的人弄错了,送给了当时的三公子?”
“大约如此了,然后呢?”徐云栖继续问。
老爷子道,“我混迹河工,屡次想脱身不成,后来通州一案爆发,被关去了牢房,我索性也不恼,就安安分分蹲着,可惜对方穷追不舍,得了机会将所有可疑的人带去了营州,那文寅昌的人从我指腹上的茧认出我身份,以假死的手段将我带出营州,这期间我屡屡逃脱,可惜最终还是被他们捆住带回了京城。”
整整三年辗转数地,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其中艰难困苦忍辱辛酸不足道哉,而这些到老爷子这里,只剩一句平平无奇的“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