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府寺……是江远道的闺女?”
谢长逸低头应:“是。我母亲与姨母有同胞手足之情,更怜表妹孤苦无依,便将其记在了名下。”
“原来是这样。”皇太女若有所思地点头。
江远道活着的时候任差在太府寺,负责官办采买,掌和市百物,凡为宫里供事的皇商,全得在他这里领牌子办事,太府寺官职虽小,却是人人想求的好差事。
江远道为人憨厚老实,出身詹事府,当时又娶了内阁左阁老家的二小姐,他有依仗,太府寺行事自然光明磊落,连陛下也夸他眼光好,差事当得更好。
只可惜,那么好的一个老实人,却卷进了党政之中。
左简受镇安将军董继盛通敌案牵连,下了大狱,三司会审也没能还左阁老个清白,族中子弟忙着撇清关系尚不能够,大女婿忠勇侯更是请了丁忧,躲回祖籍生怕被牵连拖累,也就江远道个夯货,先是十几道奏疏为他岳父申无罪的论言,又哭哭啼啼的求到了她这里,想讨个私情,给左阁老求个公道。
彼时朝堂牵绊,清流与武官的争斗正是顶峰,好容易抓到个董继盛来做靶子,那些老货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太和殿里撞柱子死了也不能叫武官这边讨得便宜。
她虽有心施以援手,却奈何陛下授意,不得不坐观壁上,眼睁睁看着左简惨死大狱,以此将董继盛一案按下不提,封在大库档最深的一顶柜子里头。
皇太女眉眼柔和几分,道:“既然是江远道的闺女,她又回了京都,得了空,飞卿也领着人到东宫走走,孤差不哩还记得她的模样呢,回头肯定能认出她。”
“是。”谢长逸道,“只是我家妹子胆子小,又不懂宫里的规矩,怕她冲撞了贵人……”
“你还怕孤吃了她不成?”
谢长逸笑笑道:“臣不敢。”
皇太女扬眉,嘴角也笑:“还是头一回见飞卿有这么自在的时候,咱们君臣少有坐下来闲谈,赶巧了,孤这儿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同飞卿讲。”
“……”
谢长逸心里一颤,觉得事情不大对,便没说话,拱着眉毛示意,崔令辰得了颜色,笑着凑上来问:“什么好消息?阿姐不先想着你亲弟弟我,怎么净念着谢飞卿个外人。”
“你同他分外人不外人?”皇太女睨一眼崔令辰,“你们两个私下里吃酒、说小话的时候,孤才是那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