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精挑细选给她找了个男人,当天就拜了堂塞进了洞房。
“上头可是交代了,今儿个拜了天地,十个月后,抱不出孩子,就拿你的脑袋当球踢。”路白勾起放在窗户底下的鞠球,一脚踢歪,那只破烂鞠球咕噜噜滚到了西屋前头的水沟里。
男人是远近闻名的一个混子,平日里也没别的本事,不偷不抢,就是人懒了些,唯一的营生就是跟着县里一个蹴鞠队做做候补,多不使他上场,赢了比赛,分他仨瓜俩枣,也算有个嚼头,若是输了比赛,恐是连这些也没,受冻饿肚子,守着他这间城外的破屋闷头做大梦。
对于屋里那个打天上掉下来的媳妇,男人是一百个高兴,他日子过得穷,原想着这辈子就这么着了,一门破屋三间房,又不是城里,哪有女人肯嫁他啊,祖坟上冒青烟,教他入了贵人的眼,赏了他个媳妇,日后再得个闺女儿子,这日子才有盼头呢。
“肯定能!肯定能!小的打小身体就好。”男人拍胸脯证明,话音一转,他又说出自己的担忧,“那……要是她明儿跑了……”
“废物!你一个大男人,还看不住自己老婆?”不等路白开口,一旁就有人给他出主意。
“是是是……”男人赔笑,想了下又问:“那……她要是过一阵儿还不肯服我,这成家过日子呢,我总不好天天吓唬她。”他晒得黝黑的脸上似是浮出羞涩,“更何况,我家老爷子打小就教我,天大的力气也不往自家婆娘身上使,我这兜比脸还干净的人,我……我也不好……打她啊。”
路白笑骂:“知道还有点子人性,不打老婆是好的,你要是敢呜呜喳喳地打她一个指头,爷才要跟你算账呢。”
“至于怎么教她服,她都是你婆娘了,你来问我?”路白脸上稚气未退,可常年跟在主子身边,也学了些城府,一句话唬住了那男人。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唧唧索索地抱着膀子,往房门去,走到门口,撞见门上一对儿大红喜字儿,又朝肩头各拍三下,喝了一声,推门进去。
“得,三把火都要烧起来,你们留这儿吃喜酒,也叫她老子娘跟着热闹热闹,秋虹是落了身契的奴才,婚丧嫁娶,原与你们这些人再无关系,可主子鸿恩,可怜你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闺女,聘礼一应,比着小门小户的主子小姐也丰厚些,以后得了姑爷,你们两口子多劝劝,早抱上孙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路白讥讽而笑,他是大爷身边的小总管,是主子跟前的红人,便是侯府的大总管见了他,也得给三分薄面。
秋虹的老子还在府里听差,她姥娘也是府里的旧人了,主子爷给底下奴才安排一门亲事,就是配个阿猫阿狗,也没人敢多说一个不字儿。
两两口愁眉苦脸,望一望新姑爷家徒四壁的窘境,奈何上头有主子威压,也只得点头称是,收了聘,恭恭敬敬送路白他们回去。至于秋虹在屋里哭喊哀求,酒席摆上,众人美酒好肉,哪个管她死活。
等秋虹的姥娘得了消息,套马车从城里赶到,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老太太鬼嚎一嗓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呦……我的肉哎……”
且不提那厢热闹,只说侯府这边。
得亏秋虹那丫鬟机灵,衙门口的人抓走了韩策,秋虹忙给主子换了干净衣裳,那些撕破了的罪证,没叫谢长逸瞧见了,要不然,不光秋虹遭殃,衙门那个活不了,就连谢妩本人,也逃不过责罚。
“养着吧,也只能好好养着了。”刘太医这几日在宫里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分出心思来管谢家的小丫头,近乎精疲力尽,“她身子本就不足,又这么劲儿的折腾,不消一二年,便能香消玉损。”
“打不得骂不得,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思,养病养病,您老倒是教教我,这病该怎么养?”谢长逸心里也有气,不免埋怨几句,说完自己倒先服软,“还请您老体贴体贴咱,再想个好方子,治好了她,回头我去相国寺给您老捐一盏祈福的长明灯。”
刘太医撇嘴:“受不起。”还长明灯?詹事府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省心的人,他们不找他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他可没指望过什么祈福不祈福。
刘太医想了想,还真给他想到一招:“唉!还真有一个好方子送来呢。因君后的病,常家偷偷送了大夫进宫,将军去求一求皇太女殿下,讨个常家的大夫来给姑娘瞧瞧,老夫才疏学浅,常家出过疯神医那般大拿,更是专擅疑难杂症的好手,说不准就真给治好了呢。”
“当真?”谢长逸对常家所有耳闻,可常家远居海上,少于外界往来,道听途说之言,可信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