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原生家庭,齐裴良酗酒成性,动辄对齐歆拳打脚踢,继母只能算是表面温和,实则连个馒头都不愿意分给齐歆。但他并不缺爱,江愉辰在他少不更事的年纪里,把温柔和爱融进了彩色的颜料,散落在宣纸上,被齐歆绘成一幅又一幅充满烟火气的中国画。
是风花雪月,是三餐四季江当当。
所以说,缘分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有的恰如其分,岁月可白首。有的却突如其来,砸得人遍体鳞伤。
许培星大柳衡整整八岁,她大学读的汉语言师范,那会毕业还包分配,许培星被抽调到山村支教。
柳衡那会才囗囗岁,每天早上都要背着妹妹走很远很绕的山路,他穿得破破烂烂地,眼睛却很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
西南的冬天很冷,手伸进风里都能抓一把寒气。许培星发冬衣补助的时候,柳衡仰头笑了笑,嗓音清冽温暖:“谢谢姐姐。”
许培星怔了下,她本来只是来混日子的,支教三个月后回市里直接就是编制了,没想到上了两天课,她临时又改了主意。
许培星家庭条件不错,在北京有套四合院,拆迁时分了不少拆迁款,勉强也能算是富足。家里人都不太赞同她毕业以后往山里跑,但许培星还是义无反顾地扎入了山村。
不过那会并不是因为柳衡, 算是她年轻时候的一腔孤勇,她想要再看看山村孩子的眼睛。
每逢秋冬,山里总是冷得渗人,大雪一下,宿舍里一点热气不剩。风一更,雪一更,敬信仰,也敬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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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学校条件艰苦,许培星一个人带三个年级,学生没有纸笔,许培星就自己出钱买。
柳衡成绩很差,他字认得不多,都高三了连最基本的《劝学》都看不懂。他母亲受不了苦,跟着一个北京的商人跑了,撇下了他和年迈的父亲。
从那天开始,柳衡就一直说自己是北京本地人。
许培星喜欢看史书,她最喜欢的历史人物是周瑜,小时候常常做梦,梦见金戈铁马,梦到赤壁之战。
因为这个原因,每次在山区多上一节课,许培星都觉得自己离梦想近了一点。
起先柳衡一直都很尊重她,自从知道她是新来的老师后,再也没叫过她“姐姐”。
教室里有两个很聪明的女生,许培星一点就通,高三那年夏天,两人拎着准考证成功考入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