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神,有同学找你。”室友应了个门和人简单说了几句、把外头的人放进来之后,过来拍了拍他卧室房间的门。
“好的,就来。”温澜从卧室的小书桌上抬起头来,走过去打开了门,“是谁啊?有什么事?”
“我。”明仲夜正抱臂站在他的门口,态度自然得好像早已来过很多次,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有重要的事,想和你好好谈谈,澜。”
……他还是把这个人想得太简单了。
看着杵在门口仿佛已经有几个世纪那么长没见、又仿佛是上一秒才见过的人,温澜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动作僵硬地把明仲夜让进了自己的卧室:学校统一安排的卧室标准,大概六七平米大,里面有一张单人小床,一个小衣柜,一张书桌加配套的椅子。温澜自己另外配了个书架用来囤放书籍和其余杂物,但并没有花额外的钱去再买一把椅子来。
于是他拖来了书桌前的扶手椅,请明仲夜坐下了;他自己则坐到了角落里的单人小床上。
看着对方凝定的视线,温澜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干涩地开口问道:“……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这两天请假了。是身体不舒服?”明仲夜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本A4大小的笔记本,放在了他的书桌上,“这两天的三门数学课上的笔记。我整理了一遍重点内容,另外附上了一些我做的额外批注,你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以再问我。”
“多谢。”温澜缓慢而紧张地点了点头,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坐得像个小学生一般笔直:他当然明白明仲夜来这里找他,不可能只是为了给他送笔记的。他这两天没去上课,是因为实在需要时间来调节下心情时时刻刻起伏不定、几乎无法长久集中注意力和严重失眠的恶劣症状。虽然他确实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达成“人生第一次翘课”的成就,但考虑到这两天主要都是明仲夜会出现的数学课,加之失常的心理状态几乎让他无法正常作息,满脑子都是对方的影子,犹豫纠结之下他也只好做此选择,却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找上门来……“让你费心了。”最终,他只是这么轻轻回答道。
“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澜。需要的话先好好休息。后面的笔记我也会再抄给你的。”似乎是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后,明仲夜才开口道,语气很温和。
“嗯。”温澜胡乱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我没什么大碍。明天应该就能好点,会回去上课了。”
“那就好。还有,上次图书馆里的事,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明仲夜开口道,语气很诚恳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我那天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友好?我其实并不是想质问你什么的意思。”
“……没什么。”他心态的失常也并不是因为被那天的明仲夜吓到了,温澜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对方想知道“为什么”,这其实是个相当合情合理的问题。只是他无法给出答案而已。
“我今天来,其实还因为,我那天回去之后认真想了好久你说的。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好好谈一谈。但你偏偏这两天又没去学校,所以我只好找其他的中国同学打听了你的宿舍详细地址,然后自己找过来了。”明仲夜说到这里,又看了他一眼,“擅作主张,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冒犯,澜。”
“没关系。”温澜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对方的神色,试探着问道,“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明?”
短暂的沉默。
明仲夜仿佛是酝酿了一下,才终于开了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澜。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想回答;我只希望,如果你愿意回答其中一些的话,你能诚实地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说。”看着对面明仲夜温和到近乎于柔情的眼神,温澜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些奇特的预感。这预感让他隐隐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第一个问题。你上次说,是因为不该发生的某些反常的情绪、状态或者感觉发生了,你被影响了,所以才做出了这些逃避的举动。所以你早就意识到你的反常,并且知道它已经持续好一阵了?具体是多久了?”
略有些奇怪的问题和提问方式。但温澜毕竟还是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大概好几周吧……最多也就一个月左右。”其实这样算起来也没多久。但一直这么持续而频繁地困扰着他,让他错觉这异常的状态仿佛已经在他身上维持很久很久了。
“快一个月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明仲夜听到答案之后似乎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就没想过也许你自己没法独自解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