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没睡下吧?”对面的背景音里似乎带着呼呼的风声和喇叭声。
“呃。怎么了?”温澜有些茫然。这家伙难道又跑到外面去逛了?精力这么旺盛的吗?
“你家是在XX小区吧?我马上就到了,劳驾你下来接我一下。”对面的声音异常笃定地说。
……温澜实在有些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总之,等他懵懵懂懂地放下手机,重新换了身日常的衣服,匆匆忙忙下了楼,在小区大门口找到明仲夜的时候,这个人正斜靠在小区大门口的灯柱旁,和守门的保安小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平常对谁都一脸严肃的保安,此刻居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连带着看到温澜时的眼神都好像比往日更加友好。
仿佛是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明仲夜突然对着温澜的方向转过身来。
一身烟灰蓝的套头卫衣,金属制的毛衣链,颀长而健美的身躯,看起来仿佛校园里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一般,透出几许活力和开朗的气息。柔和的路灯光打在明仲夜那颇有辨识度的深邃颧骨上,更显出此人立体感强烈的俊美五官轮廓。只是此刻,这人一只手里稳稳地抓着一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白葡萄酒,另一侧的手里,居然抱着一大束蓝紫色的、盛放的绣球花。
“我本来是打算明天再来找你的。”明仲夜跟着他走进小区里的时候说,“不过下午问那个助理的时候意外发现,你家离得其实不算远,所以我就顺路逛过来了。”
从酒店到他家,不堵车也得开上三十来分钟的路,原来算“不远”?还有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旅客,唯一的坐标就是酒店,又是哪里来的“顺路”?温澜一边在心里腹诽摇头,一边还是把人让进了家门。
那瓶酒被温澜简单地收进了门口的装饰性酒柜里:那里本就空位很多,除了最开始搬家时朋友送的一套茶具,原本也没放什么东西。但对着明仲夜递过来的那一大捧盛开的绣球花,温澜微微发了下愁——好歹,最后他从杂物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把剪刀和一个不怎么用的钢制长玻璃杯,揭去了杯盖,正比划着该从哪里下手处理这一大束棘手的花,就看到明仲夜走过来,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了剪刀,动作娴熟地把那束开得正艳、锦簇绚丽的绣球花给修了枝,插进瓶中去稍稍摆弄了一下,就理出了一个堪比橱窗展柜艺术品的优雅华丽造型。
“……路上看到的,觉得很漂亮就顺手买下来了。”明仲夜转过头,冲他笑了笑,又扫了眼他一尘不染、风格简洁冷淡到几乎有些缺乏生气的黑白灰色客厅,“觉得这个颜色应该挺适合你。怎么样?”
温澜喉头动了动,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对方比绣球花还晃眼的笑容下默默走过去,给这位出乎意料降临的客人倒了一杯水,端回了茶几边上,然后在明仲夜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说起来,澜,你们公司对社会工程学类的攻击看起来有些缺乏防范意识,那个助理居然顺口就把你住在这一片,甚至连小区的具体名称都告诉我了。”明仲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公寓里的陈设,一边开口道,“如果我是个有不法企图的人,这种程度的信息泄露,几乎能导致致命的后果——”
“知道了。后面我会考虑让他们安排下系统培训,好好补习一下这类知识的。虽然一般来说,我们这类公司对‘安全’的概念和你理解的可能有些不太一样。”温澜点了点头,想着对方说这话大概是职业习惯使然,不过还是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行备忘。
趁着这空档,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斜对面坐着的人:正四处张望的明仲夜神采奕奕,脸上兴致盎然,连那一头慵懒蓬松的金色自然卷,好像和几个月前他们分别时,也没什么区别。看来这家伙最近过得确实还不错,他想。
“所以,明,你这次千里迢迢跑来是干什么的?”温澜斟酌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出差?”
“唔,不是说好了,是来让你请我吃饭的吗?”明仲夜看着他,摊开手,表情看起来很是无辜。
温澜差点被他这回答气笑了:“真的?那我请你吃完了饭,你就会马上飞回去吗?”
“呃,虽然那样也不是不行……不过,好吧,虽然来见你确实是主要原因,不过我也是来这边参加下周的一个学术讨论会,以及找某个研究员当面沟通讨论些问题的。”明仲夜倒是很识相,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逗他。
“哦。”听起来这个理由还算靠谱。温澜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对方这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