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不过你也知道,将近年末,整个公司都忙得团团转,根本不可能这时候停下来好好休息。”温澜打了个哈欠,几乎想半阂上眼,“想想明天那一系列的会议安排,我简直要提前开始心累了。”
“那,现在不如别想工作了,想想我?”电话那头的明仲夜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嗓音,轻笑了一声,“或者,认真猜一猜,我最近想起你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宝贝儿?”
听到对方句末那个略显轻佻、明显上扬的尾音,温澜的呼吸不由得凝滞粗重了两秒,然后猛然清醒过来的他颇有些恼羞成怒,瞪向电话:“明!”
“哎,澜,别生气。”对面的明仲夜显然意识到了他刚刚下意识的反应,语气中的笑意不减反增,“有时候你确实太可爱了。这让我真的忍不住想继续逗逗你。”
“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所以,还是不耽误你休息了,听我说了晚安就赶快去歇下吧,澜。”明仲夜说到这里,又微微收敛了一点语气,变得郑重温和了不少,“再坚持一阵,等我下个月过来,到时候好好陪陪你。晚安。”
“嗯。”说起这个,温澜不由想起明仲夜之前对他提起过的圣诞假期安排来,心里泛起一层遥远的期待,语气便也跟着柔和起来,“好。晚安,明。”
……其实他现在再忙碌,日子和过去也还是有所不同的。洗漱完躺到床上的温澜忽然想到这一点。
现在,始终有那么一个人,会在电话的那头,遥遥陪着他。不管是陪他聊天、开玩笑、互道早晚安,还是讨论问题、给各种意见和建议,甚至调情……那个人,始终都在那里。
仿佛四海漂荡的浮萍被看不见的丝线隐隐系住,这有所牵绊的感觉让他觉得心内无比安稳。
一想起对面的那个人,仿佛就算身边这个枯燥无聊重复麻木、有时候甚至因此显得不够真实的世界有朝一日突然崩塌毁灭,他也不会再恐惧于此身会就此毫无意义地被黑洞空虚的什么彻底吞噬,然后毫无痕迹地消失掉。
需索,陪伴,爱,理解。每一种都比前一种更稀有、也更困难。而当他终于确信自己得到最后一种,生命里最大的缺憾似乎也终于得到弥补。那样完满的感情,他甚至不需要长久地占有,便觉得一切已经足够。
一周后。
出完三天的差刚下飞机回到H市,温澜的手机就嘀嘀嗒嗒疯狂响了一阵——他拿起来一看,七个未接来电,三十几条消息,四封标记为“重要”的邮件,甚至还有好几条短信。
……不是明仲夜。
确认这一点后,温澜异常冷静地点开了各种消息。
他的直属上司让他收到信息后立刻去办公室面谈;三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商圈同僚分别给他发了同一条推文链接,追了好几条消息,询问他这是不是真的,他点开发现页面已经不存在了;他的一位得力属下和另一个曾经的助理(目前在公司其他部门任职)分别给他发了邮件或者信息截图,询问他是不是有竞争对手恶意造谣,是否需要联络公司法务部门协助处理;甚至连顾绝尘也破天荒地给他发了一大串文字,情绪激动地问他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需不需要她那边的帮助。
温澜扫了眼那些截图,又在几个社交网络上简单搜索了一下,很快了解了情况:在他出差前后的这段时间,有人陆陆续续在网络上发布了几条消息,拼凑成了一个长推文,矛头直指向他——当然了,一开始那些语焉不详的小作文只是列举了商圈内近年的一些乱象,代表“广大群众”批判了一下里面那些不道德的行为,然后在文末含糊其辞地批评了一下某位被称为“W”的新贵,阅读量并不算大;其后却有某号称知情人士跳出来,言辞激烈、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这位“W先生”是如何的斯文败类、以种种卑劣手段骗取他姐姐的感情,最后却又为了权势声名而抛弃为他付出牺牲良多的姐姐,这篇小说般的控诉帖子引发了不少八卦和围观;最后,又有几个“业内人士”一一站出来,从各个角度,或含蓄或直白地点评了“W”的为人——从他们的叙述或者暗示里,这位“W”目前身份为某知名大公司的执行总监,当初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后来靠未婚妻和其背后集团赢得大笔投资,然后一通操控股价、运作资本,把大量公共资产变现成了他们的个人财富,之后又和多名身居财团中高层的女性关系不清不楚、靠种种手段赢得名利双收,最近更是和某个企业的高管狼狈为奸、成功让那个本来濒临破产的企业获得新的融资,自己也获得了不少股权,却转头又抛弃同盟,和另一位总裁之女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