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近在咫尺的明仲夜疑惑地睁开眼，随即立刻发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刚刚是什么时候把嘴唇咬破了？”

所以，原来是他的血吗？

……但视线里仿佛依旧充斥着四处横流的血。温澜微闭着眼，手指紧攥着对方衣衫的边缘，摇了摇头，只觉得整个身形摇摇欲坠。

“别紧张。放慢呼吸。我先扶你躺下来。”明仲夜见状，当地立断地揽过他的腰和肩，一用力，直接把他整个人拦腰打横抱了起来，走了几步，然后小心地放到了沙发上，扶他慢慢躺下。

“……呼。”身体从天旋地转落定到稳定的沙发上，又过了好半天，温澜耳边急剧放大的汩汩血流声才渐渐减弱停止，陷入一片黑暗的视线也终于恢复。他努力凝聚起目光，看着眼前明亮灯光下明仲夜焦急关切的神色，用干涩的嗓音虚弱地轻唤了对方一声：“明。”

“身体哪里不舒服？你是生病了吗？还是低血糖什么的？感觉你刚刚突然出了好多汗。”明仲夜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觉得温度似乎没有异常，于是问他道，“你饿不饿？现在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温澜晚饭其实没吃多少东西，但他最近一直胃口不佳，现在也没什么进食的欲望。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不饿。你给我倒杯水就好。”

“好。”明仲夜飞快地去厨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水来，慢慢扶着他半坐起来，然后握着杯沿，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好些了吗？”看着他苍白成纸的脸色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明仲夜问道。

“嗯。”温澜半靠在对方怀里，缓缓吐息了几次，“抱歉。可能是最近太过疲劳了。”他伸手，试探着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并没有摸到什么明显的伤口。如果刚才流过血的话，可能只是因为天气太干燥的原因。

“澜？”明仲夜似乎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最近到底——”

“没什么。”温澜打从心底不想跟对方细提方才片刻前，仿佛不受控般涌上自己脑海的噩梦片段，也不想跟明仲夜讲述最近工作等方面他到底遇到了哪些麻烦——那太像是诉苦了。于是他缓缓摇了摇头，重新微阂起眼睛，“明，能不能让我先靠一阵。我最近睡眠不太好，现在可能需要先休息一下。”

“好。就在沙发上休息？还是想回床上躺着？”

“这里就好。不用太久的。”

“久一点也没关系。”明仲夜认真地看着他，“那，你想要我去别的房间呆着？还是就在这里陪着你？”

“……留在这里。”温澜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内心说出了答案。

“好。”于是明仲夜坐到了沙发的一侧，让他把头枕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随即轻轻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安心休息吧，澜。我就在这里。”

等温澜小睡了一阵醒来，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了。

他微微眨眼，只觉得对方手心触感异常温暖——那人意识到什么，缓缓移开了手掌，随即对上了他的眼睛：那蓝色的眼瞳里，显而易见写满了担忧和一腔温柔。

“睡醒了？”明仲夜看着他，语气里似乎满是心疼，“澜，我刚刚才注意到，几个月不见，你似乎又清瘦了好多，脸色也很差。是最近太过劳累了吗？我之前光顾着见到你高兴，竟然完全忽视了这些。不然就不会与你玩闹了。”

“……没事。”他扶着对方的胳膊缓缓爬起来，随即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只是最近事情确实有点多，又想着早点完工、到时候好陪你过节，所以加班比较频繁而已。你居然提前过来了，我有些意外，不过也很高兴。”说着，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左眼下的泪瘢，“别担心，我后面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要一脸愧疚担心的样子。”

“唔。”明仲夜眼珠不错地看着他的手指，“真的？你真的没别的事？没瞒我？”

“没事。”温澜毫不迟疑地回答道，然后主动贴近了一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对方笔挺的鼻梁，唇边露出一点虚弱却真切的笑容来，“别担心。现在欠着你的，过几天我一定给你补上。”

有明仲夜在身边的日子，时间仿佛突然就变得轻盈起来，一瞬间便从手指间漏过去了。

哪怕是在这样阴郁寒冷、仿佛经久不见阳光的冬日，当温澜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准备收拾手头的东西准备回家的那一刻，他内心立刻升起了几分振奋和愉悦——想起有个人正在家里等他，让他的步履都轻快了好几倍。

“回来了啊。”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刻意算好了时间，他打开门的瞬间，对方正好就站在门口那里，交抱着手臂歪着脑袋，轻笑着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