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古灵晨说会帮自己盯着点儿,但这才不到一天,想必还没有那么快。

又看了几家,转眼,就到了十点。叶晋舟夹着十几张宣传单走出大厅,楼外阳光明媚,景色一片大好。

他抬手,从指缝里偷瞄了一眼太阳,心情也不如之前那般闷热了。

顺着人行道快步走,雪融化后的寒凉吸进肺里,激的人猛咳几声,耳道内顿时灼烧不停。揉着耳朵继续走了两公里路,终于,他进到一个老旧的小区。

小区不大,楼栋只有八座,是千禧年初剩下没淘汰的老建筑。

自从十二年前妈妈出事后,叶晋舟便卖掉了远在双林村的房子,加上靠打散工的一年工资,才勉强凑齐这套老破小的首付。

狭窄的楼道内很昏暗,灰尘在丁达尔效应下拥抱飞舞。暖气片上的锈皮掉了一层又一层,最底下透着深深的铁红色。

叶晋舟一口气上到顶楼,看到门上贴着暖气的催缴单。

一千七百多元。

他抬手撕下单据,和宣传单一起夹到腋下。

门吱呀响起,房间内并不暖和。

老旧的过水热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废水每年都要放上几盆,即便如此,他也没觉得家里的温度有所回升。

他把所有纸张顺手放到冰箱顶端,然后钻进厨房,从罐子里舀起洋姜装进袋子里。

洋姜是一个月前泡的,现在吃着,香脆清爽刚刚好。等回到医院再配碗白米饭,就又能饱餐一顿了。

叶晋舟把袋子塞进口袋,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家里一如往昔,没什么生机。窗台上从来没种过植物,也没有什么能逗趣的宠物。

叶晋舟的白天黑夜都在和客人打交道:包花、送花、订台、送酒。时间和金钱挂钩,也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基本的生计,和妈妈的康复费用。

可他为了钱忙过了头,还是忽略了妈妈的健康,如果他再细心点,也不会让妈妈遭受褥疮折磨,甚至是住进了医院。

自责深埋心底,直到踏进医院才算疏解了些许。

冬天里,医院的人流量并不比夏天的少。叶晋舟站在一楼,几趟后才挤上了电梯。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百合的清香飘散开来。长年在花店上班的他,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

目光望向妈妈的床头柜,那上面赫然摆了一束鲜花。向日葵热情,百合圣洁,配上水蓝色的包装,为沉闷的环境添了一份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