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天,临近新年。漫天的大雪一停,镇子上,围在马路边等着卖货的人们就开始摆摊了。

又长又多的摊位撑起了集市的规模,姥姥一大早,就会带他坐上村办的车,上镇子去买些过年的东西。

大集喧喧嚷嚷,红火一片的春联福帖,在雪地里热闹显眼。而在当天,姥姥会给他买些糖吃。

那会儿的汪潮不到九岁,低头看着花花绿绿的糖果摊儿,眼睛都要挑晕了。

四方的格子堆满了品种不一的糖果,糖堆里插着纸壳,黑色笔迹歪歪扭扭写了不等的价格。

小孩馋的嘴里直生口水,想拿点奶糖,却瞧见纸上的数字,似乎比其他都要大许多,于是,伸出的小手又收回棉裤口袋。

揣着一兜水果糖回到村里,祖孙俩碰到了同样和妈妈一起赶集归来的陈临山哥哥。

哥哥大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奶糖递给他。虽然已经硬了,但越嚼越香,越香越甜。

哥哥问好吃吗?

弟弟仰头笑答:太好吃了!

从此,每逢过年,哥哥都会从集市上给自己带奶糖回来,年年不落。

“陈临山……”汪潮小声喃喃。

陈临山是叶晋舟的曾用名,汪潮大抵也猜到了他改名的原因,只是多年没喊过这个名字了,如今叫起来依然很亲切。

回忆被一罐贴上脸的冰可乐打断。他嘶了声往旁边躲了躲,转头看到可乐听,接过后喝了大半。

“嗝——”长长出口气,胸口不堵了。

卢尚又贴着他坐下,问:“不气了?”

“气呢。”

汪潮转着易拉罐,“我气得要死了,叶晋舟他居然和我提分手。”

分手二字一出,卢尚差点儿被气泡充足的可乐呛死,“你俩啥时候谈的?”

他心说你俩发展的这么快吗?你小子回国才半个多月啊!

汪潮叹气,脸埋进手心,发出沉闷的声音。

“都睡了四五回了……而且我打听到他一直挺困难的,所以每次都会给他些钱,虽说给的不多,但……”

“停停停!”

若不是手里的可乐还没喝完,卢尚真想给他这兄弟一拳。

什么叫每次给钱?什么叫给的不多?掏钱睡觉,那和古代幽会小倌儿偷春有什么区别?

你汪潮做事不动脑子的吗?当自己哥哥是什么人?是MB吗?

卢尚越想越无语,可转念一想,这小子自小受的白眼比吃的饭还多,脑子可能营养不良,看不清这些弯弯绕绕。

一想到这里,同情心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