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带着妈妈辗转春溪市的各家医院,期间又不停向检察院提交着上诉请求,更是在偌大的春溪市不断游走,只为自己和妈妈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何其容易。

还好叶晋舟肯拼,那时他刚满十八岁,晚上在一家连锁小超市上夜班,白天发完传单就抽空学习知识考护工。没日没夜的坚持,只为能照顾好妈妈。

可一晃十一年过去了,妈妈还没醒来。

好在这些年来,他和教自己护理的陈老师保持着联系,偶尔几次充满希望的对话,能让他宽慰不少。

而那抹放在妈妈床头柜上的水蓝色,正如陈老师一般,给叶晋舟带来了微渺却强大的动力。

[谢谢陈老师,又让您破费了。我最近有些忙,等有时间,一定去拜访您。祝您身体健康,家庭事业,万事美满。]

正回复着,仅一霎,叶晋舟的眼前闪过汪潮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果真如汪潮所说,花不是他送的。如此看来,他也确实不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抱歉]两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叶晋舟始终不敢点击发送。

他的心里过意不去,却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毕竟汪潮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能早早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做出一个了断,想想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此一来,汪潮不用再在自己身上浪费精力和钱财,自己也不用再维护那点儿可怜的自尊。

对他俩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好事,算是双赢罢了。

想完这些,他收起手机,蜷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身下,老旧矮窄的沙发包不住男人的身躯。随着一觉醒来,叶晋舟感觉浑身又酸又痛,胳膊和腿疼得好似从底部被扯断了一般。

他坐起身缓了很久,拿起手机瞄了眼,发现离探视时间还早了些。

于是踉跄几步,钻进厨房,打算用袋子里见底的米,给妈妈煮个粥带去。

煮饭的间隙,他习惯性的翻出护工群聊。忽的,一条急需陪诊的信息出现,打断了他手里搅粥的动作。

[有没有熟悉三院的朋友?我这边有个陪诊的活儿,小时计费,价高,预约了十点的儿科专家号,有需要工作的朋友可以打电话给我,134XX……]

第三医院的儿科?

叶晋舟的目光随之震颤一下:那不是自己每天都在经过的科室吗?

他再仔细一想:缴费处、检验科、取药室,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