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难怪爸爸会那么喜欢你,”她咕哝着说,跑到他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他没有爱过你吗?”

他脸色有些苍白:“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艾博特小姐。你也不应该对我有这种想法,像你这样的姑娘甚至都不应该跟我同处一室。回去吧,今晚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来过我这儿——流言蜚语很要命的。”

“那临走前给我一点儿你的吻吧,”她用她那清澈的绿眼睛盯着他看,“相信那对我来说要比芡实糕管用。”

塞西尔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不得不承认,惠特利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她就像是一头神圣的小鹿,两颊上染着红晕,眼神诚挚而优雅。她的声音犹如竖琴音乐一样美妙,而一副好嗓子足以撩拨他身上每一个珍珠般的细胞。她的声音和汤姆·里德尔的声音是他永远也不会忘的,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它们在他脑海中跳动。

遗憾的是,汤姆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伏地魔或许也不会再回来了。想到这里,塞西尔朝她的嘴唇靠近,忽而别过头,在她柔软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第19章 噩梦

那是个宜人的夜晚,非常暖和,一个病容满面的男人从玛瑙铺地的浴室中走出,穿上一件精美的丝绣羊绒睡衣。清凉的水让忙碌了半天的他神清气爽。他来到床头柜前,端详着摆在上面的一套路易十五时代的银制梳妆用具。这是他毕业那年,塞西尔·伊万斯送过来的。

“需要我帮您把它收起来吗,先生?”女佣问,一边把煎蛋卷放在桌子上。

伏地魔摇了摇头:“不用。”

女佣欠身退下后,他拿起镜子,镜框上那些肢体洁白的丘比特们依旧冲他报以微笑,但上面投映出的那张脸——它看起来多邪恶啊!稀疏的头发上扑着粉,面孔灰白而阴沉,性感的嘴唇轻蔑地扭曲着。他心里一阵嫌恶,将镜子摔到地上,精制的花边褶袖盖住了那双冰凉的布满青筋的手。镜面破裂的那一刻,隐藏在他心底的混乱与痛苦也随之释放了出来。或许是情绪得到了宣泄,他看着镜子,眼睛里充满了嘲讽和鄙夷,仿佛是在告诉它,纵然它上一秒再完美,现在也不过是件破烂物罢了。

他在身上喷了些白丁香味的香水,走到窗前,静静望着挂在朦胧天空里的蜜糖色大月亮。半小时后,门外的女佣接到传唤。

凌晨两点过一刻,他像往常一样睡在那条紫色缎子的床罩上,上面密密麻麻地用银线绣着花,是十七世纪晚期威尼斯的精品,他和他的黑巫师朋友从佛罗伦萨附近的一个修道院里弄来的。

留声机在嵌满珠母的黑檀木桌上轻唱着某个优雅的小夜曲。他将脸埋在女人的胸脯上,试图用欢愉和激情掩没一切烦恼。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忘不掉当年塞西尔在阿尔巴尼亚小房子里诅咒他的那些话。它们会成真吗?他真的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丑八怪吗?不,这不可能!钻研黑魔法对容貌造成损伤很正常,况且容貌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真正想要的,是永生。

更何况他现在才不是什么一无所有。能力、信徒、玩物,一应俱全。等将来他实现永生后还会获得更多的追随者,他会成为整个魔法界的主宰,继而剔除掉一切恶心的泥巴种以及掺着麻瓜杂质的混血品种,让巫师群体成为一个干净而神圣的存在。但有得必有失。为了达成夙愿,他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容貌。

是的,哪怕复旧如初,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且他打心底里觉得,只有塞西尔·伊万斯那种十分肤浅的麻瓜演员才会把容貌看得如此重要。反观那些在学术界颇有成就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丑得无与伦比?要想让内在达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就得付出外在上的代价,这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人之所以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丑,除了生理器官的老化,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心智的成熟。人们歌颂青春、怀念过去,就是在祭奠曾经那个无知的自己,因为后来所接触到的一切知识、积攒下来的所谓的经验,都会让那颗原本纯洁无瑕的心变得老奸巨猾,让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最终看起来阴险狡诈。

有点儿闷热了。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指尖落在左侧脸上。忽然他手指一颤,好像吓了一跳,接着爬起来打亮台灯。女佣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不由得惊叫出声,她难以置信地凝望着眼前的怪物,随后收回目光,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

他跳下床,翻箱倒柜地寻找着镜子。梳妆盒从柜子上摔落,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跟着他又扑到了房间的另一边。“镜子……镜子呢?镜子呢!”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又尖又奇怪,发疯似的将桌子掀翻,一只装满柚黄色玫瑰的龙纹青瓷碗摔得四分五裂,他这才在那堆碎片旁看到了一面布有裂痕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