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谈话,一为试探,二为警醒,他已然说清了他中意阮瑶清了,即便阮家父子不愿意,他们也不得做什么阻拦,除非他们当真有胆子得罪未来天子。
这点徐元白倒是不担心,前世他二人既能成婚,其中未生波澜,便知他们父子最终还是妥协于他这未来天子,尤其这回他已经提前提了醒,想也知道,阮瑶清必会安稳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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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莫瑶瑶所言,这捶丸赛极其热闹,阮瑶清只粗粗扫了眼观台上落座的人家,便知今日的赛局,估摸着整个榆阳稍微显贵些的人家都来了,莫瑶瑶早先便打点了人站了处不错的位置。
为了助兴,莫家几个男子皆要上场参赛,便与女眷分了道,阮瑶清刚坐下,便听莫瑶瑶指了指最高的观台处:“其实那处观赏最佳,让你坐在这处也是委屈你了。”
阮瑶清看去,那位置四处有浣纱遮风,又属最中间的最高台,确是个观赏好位置。
莫瑶瑶话没说完,阮瑶清也知道其中缘由,这莫家虽财大气粗,但到底只是商贾人家,与一般的世家到底还算是低人一筹。
“无碍,这处位置也极佳。”阮瑶清笑着道。
莫瑶瑶见她眼神真诚,心下极为感动,她正要说话,却被一娇俏声音打断。
“我当是谁,原来是莫大小姐,你说吧,这实在是不巧,这位置我早已经站了,还请你们挪步其他吧。”
莫瑶瑶的脾气本就是呛人的辣椒,如此哪里能忍,她叉腰迎身就要回她,却被一旁的乔伊拉住,乔伊冲那位女子温婉福了福身道:“白二姑娘应当是弄错了,这位置是我早先让小厮就占下来的,来时这里并无人在此,既然霍二姑娘说这观台是你的,可有凭证?若有,我莫家人自当让出。”
莫瑶瑶忙在一旁添道:“就是,总不能因你是知府千金,便能红口白牙的胡沁!”
白抚芜闻言面色一白,本也是个羸弱美人,那帕捂面迎风就要倒的样子:“莫大姑娘这是何意,我不过是好生过来与你商量,怎张口就讥讽,我虽是知府之女,却从来克己复礼从未想过给家父丢脸,用官微压人?你这一顶好大的帽子压下来,实在是让抚芜忐忑。”
阮瑶清在一旁看着眉头直皱,这话术,这姿态,连那副羸弱劲,简直就与唐羽亭一般无二,一时间那骨子里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声音委屈楚楚,很快便引来四周人的目光,这“知府千金”名头,本就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如今见她被人“欺负”,一心巴结的人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便听到四周有书生气男子仗义执言道:“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眼高于顶,颠倒黑白了?莫大姑娘,还请三思而后行,莫要空口白牙让人受了委屈。”
“就是,这白二姑娘是出了名的谦逊有礼,倒是莫大姑娘你,何至于这般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她要赶我们出观台,怎么成了我们欺负人了?”莫瑶瑶一双眼睛被气得红通通的,对着众人辩驳道。
而那白抚芜擦了下眼泪,泪眼莹莹的点了点头冲着众人道:“确是我的问题了,还望众位莫要责怪莫大姑娘了,扫了各位看赛的兴致了,抚芜实在歉疚难当....”
“你!”莫瑶瑶的脾气向来是一点就炸,之前不知栽在这白抚芜手上几回了,乔伊就是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才会挺身说话,却没想到,到底是让着白抚芜钻到了孔子,她有心辩驳,奈何此刻白抚芜正站在上风,说的越多便更似是她们理亏的缘故。
“白二姑娘,这凭证你可拿得出来?我们还等着呢。”阮瑶清忽然出声,众人寻声看去,才在莫家人身后看到这样一位“生人”。
她头戴帷帽,默然出声,却语出惊人,轻飘飘一句话,却是似泉中投入巨石一般,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既说这观台是你先定下的,那可,拿住凭证来,若有,我等必麻利的走出这观台,且为着方才的不快呈歉,你说如何?”她声音似曼曼琴弦一般,声虽轻,却尤为清明,不可忽视。
方才还说话的人,本也就弄不清来龙去脉,不过是趁此机会谄媚罢了,如今听阮瑶清一言两语弄说清楚了事情原委,各个皆呆在原地哑口无言了。
她这话说的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莫瑶瑶瞪大了眼睛看向阮瑶清,她这才惊觉方才又掉进了这白莲蛮缠的陷阱里。
她挺直了腰板,难得在这躲白莲面前扳回一局,又正了正声色道:“对,你若如我表姐所言,能那处这凭证来,那便是我错了,敬茶认错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