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猫猫道人?”
老道士:.....
“我是猫山道观道士。”
钟鸣将手臂护在胸口,摆出一副警戒的姿态。
“呃......对!我想起来了,你要吃鱼把我钓起来了。”
“我不是馋猫!我是去钓鱼的!”
事实证明,钟鸣的警戒是对的,但是是没有意义的。
只见老道士深呼吸了一口,小声念了几句:‘不生气,不生气......不行,气不顺道不明,除业障消心魔。’左手端碗,右手倏然抓向钟鸣。
钟鸣只觉得霎那间天地倒转,风声呼啸,阴凉消失不见,阳光抚摸他的皮肤,粗糙的砂砾大地结结实实的亲吻了他的脸颊。
瞬息之间他就被丢到了屋子外面。
老道人单手按住了他的躯体,愤怒的说道:“看,看那里,那两座山峰像不像猫耳朵!中间平缓的山势像不像圆圆的猫脑袋?所以这里叫猫山!这里是猫山道观。”
钟鸣躺在地上看去,确实两座尖尖的山峰中间圆圆的山头很像猫。
另外还有在自己脸上飘来飘去的白胡子。
“哼~”
一道女子的冷哼声从边上传来,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可惜钟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无法转头。
“道长,咳咳~~消消气.......我记起来了,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
天峰道长缓缓起身,左手碗中汤药一滴都没有洒出去。
钟鸣想起了小镇上说书人常用的桥段,大侠救人,自然得感恩涕零,一段话几乎是背诵般顺嘴说了出去。
“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此生愿为你当牛作马、肝脑涂地.....”
“好的。”
钟鸣:???
老道士表现的相当坦然,“这可是你说的嗷,不是我要求的。”
什么叫缘?这就叫缘。
极其离谱的方式遇到的东西,就是缘分。
大街上遇到个人很正常,钓鱼钓起来一个就很离谱了。
缘分已至。
老道士乐呵乐呵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钟鸣顿觉不对,组织了一下言语,硬着头皮开口道:“道长,救命之恩自当舍命回报,可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大江上游的清溪镇出大事了,我得马上.....”
“禀报官府是吧?”老道士挥了挥宽大的袖口,淡淡说道:“清溪镇的事情我已经告知天师府,他们会去处理的,动动脑子。你觉得这个事情,是归官老爷管,还是归道士们管?”
表面看上去,老道士说的轻松惬意,实际上昨天晚上做了一整天的法,传音和不要钱似的往外送,可算是把这一万多人的因果给散出去了。
现在想想,心里都还发虚。
“你自己想想,就凭你,能做什么?能找到他的踪迹,还是能抓他归案?你什么都干不了。”
沉默。
并不是老道士的话,而是因为钟鸣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
救人,和刚才的那几下功夫让他确信,这也是一位非常强大的“仙人”。
“仙师.....”当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再次张嘴的时候,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我在镇子里看见,那个道号叫清流的家伙,好像把所有人的灵魂都抽走了,他笑的很开心,灵魂很有价值吧。”
“这么说也不算错.....”
“仙师,请将我的灵魂带走吧。”钟鸣站了起来,眼神坚毅,下定了赴死的决心,“我这辈子都将为您干活,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请你出手,请收下我的灵魂吧......如果它算是有价值的话。
请您出手,诛杀高进。”
钟鸣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回应他的却是老道士离去的脚步。
不知何时,盛满药汤的碗已经放在了钟鸣边上,老道士说了一句:“身躯未愈,早些休息,客房随意。”便离去。
侧面,一道白色的身影也倏然消失。
道观门前就只剩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鸣跪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无声的泪水滴满石台阶,又在阳光的照耀下消失。两个念头在脑海中争吵。
一个劝说着钟鸣要履行自己的诺言,立刻开始苦工的工作,一个学着曾经看过的说书人模样,讲述着大侠严冬雪天在高手门前连跪三天请求对方出山的故事。
......
日暮西山,一个莫约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年匆匆走向道观,背着一捆木柴,手里拿着几颗鸟蛋。
其神色木讷,走至钟鸣跟前,好奇的看着他。
“咕噜~~咕噜~~~”钟鸣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他现在饿的发慌,想说些请此人帮忙劝说老道士的客气话,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年轻人见如此,神色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
恰逢此时,道观内传来了老道士的呼喊声:
“小余,赶紧进来烧饭,道观不养闲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刹那间,让钟鸣醍醐灌顶,神清智明。
道观,不养闲人......
道家,自力更生。
吾应如是。
仇,要自己报。
天峰道长,请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