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珑银庄,二楼。
二皇子景昇正在听片语介绍银庄的各项事务。
把沈子桀送去禁卫队后,他便一刻不停留地来到天珑银庄。
禁卫队是元景帝的直属卫队,沈子桀想要爬上来,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这个少年到底是否堪当大任,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当初下山时,沈子桀怎会知道,他自己会选这么难走的一条道路。本以为有个左相爹能坐享其成享乐人间,谁知道这个爹这么靠不住,他又是个不甘屈居人下的性格,能怎么办?当然是自己当官一代,做沈家新家谱顶格的第一人。
但天珑银庄不一样,天珑银庄是现成的、到了景昇手里的东西。
银庄先前由景御控制着,他是知道些的。
他很想看一看,这个号称四国最大的宝库到底有多大。
翻过账目,又听片语介绍以后,才算是窥探个大概,景昇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
确实,和天珑银庄相比,国库不值一提。
景昇放下茶杯,打量着片语。
“我记得你,你是御的人,你留在这里,不怕我处理掉你?”
“回二殿下,银庄和商会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银庄重要的客人都是我招待的,商会的成员也都是……”
“我不想听这些。”景昇打断她,问,“你留在这里,是什么目的?”
他的唇边带着和善的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片语站着,小心翼翼地答:“我随银庄作而作,随银庄息而息,过去的每一日,我都在打理银庄的事项,我想象不出离开了银庄我还能做什么。”
“是想象不出你自己能做什么,还是能为了你的世子殿下做什么?”
片语一僵,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景昇轻轻一笑,没有为难她,问:“你做管事多久了?”
“有三年了。”
“这之前呢,都是御在管?”
“之前的事我也不清楚。”
景昇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缓缓道:“我没有容人之量,你要清楚你是在为谁做事。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继续留在此处做事?”
片语毫不犹豫地点头。
窗边的案几上放着一盆菊花盆栽。
这个季节,正是菊花开得最盛。
景昇走到窗边,抚弄着菊花细长的花瓣。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以后,你就叫香冷吧。”
“殿下,这名字恐怕不适合我……而且,银庄的贵客一贯称呼我语儿,这突然改名……”
花枝在他手中折断。
景昇收回手,背到身后,隔着窗看向对面的八珍楼,声音浅淡而温和:“无妨,我们,慢慢来。”
片语带景昇参观了天珑银庄的账房,离开银庄时,景昇带走了很多资料。
回到二楼,片语扶起那朵折断的菊花。
香冷,许她香,却要她冷,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名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题的是菊花,却要与桃花同开。
可是,谁是菊花,谁是桃花,又是谁要为帝?
对面八珍楼。
二楼雅间,菜已经上齐。
师菡君没有打扰他们吃饭,下楼去忙别的事去了。
沈星吟在牢中吃了两天的馒头咸菜,一早又到宫中,今天一口饭都还没吃上,饿得前胸贴后背。才一会会工夫,她就吃掉了一大碗白米饭。
景御给她盛了碗汤,递到她手边:“慢慢吃,别噎着。”
沈星吟抬起头,见他碗里饭菜没怎么动,问:“你怎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