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老已经叫弟子们带了很多剑过去,他站在剑室,两只手各拿了一把剑,问剑欢道:“还有一个位置,你说最后选哪把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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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欢却没有回答,只问了一个问题。
“师父,他们估计都已经选好最好的那一把了吧?”
文长老以为徒弟这是在嫌弃他动作慢,道:“应该是选好了,我就是觉得放剑的地方空出来一块不好看嘛,你别急。”
剑欢长舒了一口气,道:“师父,我不急。”
语气认真,认真得文长老觉察出了不对。
他回头,发现徒弟脸上是一种激动到扭曲的神情,文长老刚要开口,就见徒弟从自己的空间戒子中拿出了一把剑。
那剑光华无双,灵气逼人,比文长老一辈子见到过的剑都要上乘。
可他还没来得及惊叹,就看见剑欢毫不犹豫的拿剑将自己捅了个对穿。
“不!!!”
徒弟的血溅在了文长老的脸上,文长老一时之间被看见名剑的极喜与失去徒弟的极悲两种情绪拉扯,竟有些发晕。
“师父......我”,剑欢再也支撑不住,“咚”地一声跪坐在地上,“我成功了,您为我高兴吗?”
文长老眼睁睁看着那剑有了灵性一样,疯狂地吸纳着剑欢的生命力。
“师父.......我这把剑,算不算绝世之剑?”
文长老悲恸到失声,老泪纵横。
“您......哭什么呢?您不......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剑欢终于被剑吸收了所有生命力,闭上了双眼。
文长老明白剑欢让他开心的意思,可是已经迟了,哪有什么开心?徒弟死了,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怀中抱着含笑的剑欢,亲眼看着他的身体湮灭。
品剑大会上人们已经选出了最好的剑,最后一步便是天都宗掌门将剑放到名剑台上,为其取名。
人人都看着掌门徐清捧起了剑,却听到苍老的一声,“慢着!”
雨点落了下来,打湿了台阶,一个满脸疲态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雨点越来越大,可是无人在意。
大家都看到那老者手中捧着一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剑,皆是动容。
一把名剑诞生,人们却不知有一个天才也随之陨落。
文长老脚步显得有些不稳,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显得很失态。
他眼前不断浮现剑欢在自己怀中湮灭的场景,悲恸难掩,似乎一步一步走在刀尖上。
大雨滂沱,台下台上的修士们皆以灵力弹开周身的雨珠,只有文长老淋得像一只落汤鸡。
终于,他走到台上最中心,面向众人,站直了身体。
他伸出颤巍巍的右手,举起那把剑,道:“我文庭,今日带来的这把剑,才算名剑。”
这剑没有鞘,似乎生来便不应该被束缚,理应在这天地之间无所阻挡。除了剑欢的主动献祭,它从没有袭击过任何人,却带着肃然冷傲的杀气。
铸剑师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剑,浑若天成的剑身,清皎无双的光华,势不可挡的锋利......
更重要的是,在这天地黯然之中,这剑却自有灵气护体,未染风雨,似乎会呼吸一样,展现着一种说不出的生命力。
文庭的爱徒死了,因为这把剑。
台下的人只是盯着这把剑,他们的表情便说明了这就是一把绝世之剑。
老人一辈子想象过无数次自己铸就绝世之剑时人们的表情,可当这一刻来临之时,他竟然是心痛的。
人们忘了唏嘘,忘了惊叹,乾坤之间只是风雨声,像极了凄嚎。
或许,这便是世人对名剑崇敬的最直白的方式吧。
文庭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风雨加身冷得像冰雪覆体,他眼前浮现出自己和剑欢刚刚见面时的场景,握着剑昏死过去。
是不是当初没有收剑欢为徒,剑欢就不会长成一个只会铸剑的疯子?
他是不是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