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翊坐在榻上,额头冒汗,似乎在摸索着自己的灵台。
修为已经到了元婴,他的心力自然也跟着长进不少,这几年每每坚持不下去,他都会想起一张脸。
灵台之中的问心镜,问与不问,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分别。
他知道自己目无尊长,卑鄙无耻,痴心妄想。
可是他束手无措,自困囹圄,画地为牢。
从被在狼嘴里救下,桑翊便已经深陷其中,没有了逃避的路线。
他看着殊玉日夜不停地努力变强,也想过师尊这样做的原因。
别人修行,要么是为了名利,要么是为了权势。
可是殊玉没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她要名利无用,对权势不屑,这世上似乎没有能让她真正开心的东西,那么她苛刻地要变强是为了什么呢?
殊玉果断敢为,彩霞峰的灵脉说斩就斩,要杀的人说杀就杀。
本来是一峰之主,却还是主动去下山历练,战场之上给自己留下以血触发的救命阵法,在瓜田李下的境况之中不忘留影珠。
她心中没有常人所拥有的“爱”。
所以,桑翊知道,殊玉想要变强,是因为“恨”。
她在恨着什么呢?
桑翊猜不出来,任凭他心思如何深沉,也无法得到答案。
他灵台之中的迷雾渐渐散去,桑翊一直凝神往问心镜的方向而去。
妙兰曾问过他,是不是对殊玉有不一样的感情,桑翊没有回答。
许挽铃愤怒地质问他,明明是青梅竹马,却为何会因为殊玉而分道扬镳,他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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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叫他照问心镜,他不敢抬头。
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答案。
即使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但是他已经敢去承认这个事实。
不知道问心镜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的元婴修为也无法将其拔除。
既然无法拔除,那便留着,他甘愿让其成为自己的共生之物。
即便会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让他痛苦,也能让他清醒。
桑翊额头上的汗珠沿着完美的侧脸滑下,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之上,烛火摇曳,片刻也被拉得老长。
他的神识却越来越清晰,此刻灵台之中,他已站在了问心镜面前。
层层藤蔓滑落,周身雾气尽散,桑翊没有像胆小鬼一样落荒而逃,他静静站在问心镜前,眉眼温柔地端详着镜子里的那张面孔。
“师尊,殊玉,果然是你。”
下一刻,问心镜碎裂,化为桃花颜色一般的浓雾,将桑翊笼罩。
他喉间腥甜,感到一股诅咒如同生锈的铁钉,硬生生随着浓雾钉入了他的脊椎,使他痛不欲生。
一条情鞭与脊椎骨严丝合缝地融合,长在了他的体内。
虽早就猜到了看了问心镜的后果,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痛。
这爱意就是对他的惩罚,他愿意被如此惩戒,这样,他也能清醒的扮演自己是一个忠诚的徒弟。
其余,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