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虽回到了凌霄峰,可是她的嫌疑无法完全洗清,整个人的行动依旧受着限制。
她身上的压制未解开,灵力无法回来,困在凌霄峰,像极了一只笼中的鸟雀。
更不妙的是,由于灵力受阻,她身上的伤也好得极慢,整个人没有了以往生人勿近的气势,显出了几分颓败。
据说拂岚宗的云掌门前日亲自拜访了桑翊,为其诊脉后,说桑翊灵力滞涩之事或有蹊跷。
殊玉才得以暂时摆脱在囚牢里的屈辱。
静室里安静极了,江离看殊玉已安置下来,便放下心走了。
一切归于沉寂后,殊玉改变了侧躺假寐的姿势,她的后背因这几日在囚牢里不断挣扎,刮出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动一下都痛。
她只能将背部朝天,尽力让身体不用力崩开伤口。
她想,师叔是去求了云啸。
他为此受的委屈,殊玉根本不敢深思。
而师叔却隐瞒了自己一切,不让自己有心理负担。
再看现在的自己,如同断翼的鸟,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
殊玉咬牙趴在床上,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拂岚宗啊,师叔去了拂岚宗,去了那个曾经令他万劫不复的地方。
她曾听师尊夙灵讲过几句师叔与拂岚宗的过往,她虽然对于真正的来龙去脉不是很了解,可是殊玉隐隐觉得,师祖五藏仙尊的死,还有,师尊最后的陨落,或许都与这件事有所关联......
她将一切看似不相关的事联系起来,若非云啸设计陷害江离,五藏仙尊便不会和师尊夙灵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人,也不会承担封印昆仑仙门三十三峰灵脉之责,便不会双双受到反噬,伤及根本。
据师尊夙灵说江离知道五藏因他而死便是一夜白头,夙灵了解江离品性,怕他太难过做出傻事,硬生生靠着灵药,多撑了好些年。
人人以为夙灵仙尊身体无恙,便推送他去参加诛邪大战,其实只有殊玉知晓,师尊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当时,没有徐如初的占卜,殊玉和夙灵都明白大局已定。
夙灵去参战前,几乎是交代后事一般,对殊玉笑着说——
“小玉儿,为师不能陪你一辈子,无法看着你平安长大,无法再护持你了。从今往后,你要一心向正道,不断雕琢自己,坚守本心。”
记忆里,那时夙灵整个人的风姿如同谪仙,说话温文尔雅,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满怀牵挂地看了看江离住的山脚,又道:“小玉儿,你师叔这些年,心里过得极苦,我此去,再喝不上冬日才开封的酒了,不知他会不会失落......”
“小玉儿,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师叔,为师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殊玉终于不再强撑,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凭什么,他们一个个自私自利的人都好过,而真正有委屈有冤屈的人,却都要这样凄惨?!
凭什么?!
苍天啊,这便是善恶有报吗?!
修真途中坎坷万千,痛苦至极,很多人因此痛不欲生,可殊玉都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苦痛掉过眼泪,更别说哭得这般撕心裂肺,这般狼狈过。
可是此时此刻,殊玉却难受得不能自已,无法自控。
她后悔自己一心只追求修为,后悔自己没有提防人心。
她恨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恨自己蠢得无可救药,恨自己生在这尘世。
原来这世上,根本就容不得真性情的人活着……
殊玉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多眼泪。
她沉溺于悲伤之中,放肆地把心里的委屈哭完,然后坐起来,抱住自己的双膝。
她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多了一片恨意,似无边汹涌的海。
“桑翊”,她自言自语道:“我终要你们付出代价!”
……
虽然因拂岚宗出面,殊玉暂得以安全,可是她依旧无法摆脱旁人的处处针对。
因为作为修真界仙首,桑翊灵力依旧滞涩,竟毫无回转迹象。
所有有头有脸的修士连夜暗中议事,要为此事求得解法。
阴墟邪祟猖狂,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